莫潜刚过了半个月的安生日子，东方墨突然来访，一见面就非拉着莫潜去瘦西湖的画舫，美其名曰：“领略江南风光。”

莫潜和东方墨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好光明正大的去画舫。好在，在画舫这样的地方，也没人会关心两人的身份。

春山画舫的一个雅间中，莫潜看着正搂着姐儿调笑的东方尘，笑道：“五郎，你可是把东方兄带坏了？”不想，东方墨却笑道：“莫兄这次却错了，不是他带坏了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莫潜坐下道：“怎么？东方兄，你这位小圣人也动了凡心了？”东方墨坐下，伸手拉过一个姐儿，笑骂道：“去你的。”

那姐儿有些不适应的扭了扭，道：“这位公子，我只是倒酒的丫头，不干别的。”东方墨随手解下腰间的钱袋塞到那姐儿怀里，道：“干不干？”那姐儿打开袋子扫了一眼，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端起酒杯道：“春儿敬爷一杯。”

莫潜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小丫头，顿时有些索然乏味。东方尘立刻问道：“莫大哥，你不会是好香火兄弟吧？”“我去你的，你才好那口。”莫潜说着虚踹了一下。

东方墨看了看莫潜，又看了看东方尘，笑道：“莫小乙，你不会和五郎同好吧？”莫潜还没说话，东方尘已经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按爷刚才说的，再找几个来。”

趁着别人下去传话的功夫，莫潜看着东方墨道：“三郎，你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东方墨拍着大腿笑道：“小乙误会了。我不过是不在这种地方宿夜，茶围还是经常打的。”

过了一会，大茶壶带了十几个姑娘进来，笑问道：“哪位大爷要想看？”莫潜扭头看了一眼，见都是些二三十岁的女子，顿时明白了东方尘的喜好，不由得看了东方尘一眼。

莫潜摸着下巴想了想，指了指右边最后一个，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大茶壶立刻道：“喜鹊，还不过去。”说完就带着剩下的人下去了。

东方尘大喜，指着莫潜对东方墨道：“三哥，我就说你不识货吧！”然后又对莫潜道：“莫大哥，京城中有几个极好的，下次带你去见识见识。”

莫潜没有理会东方尘，而是看着喜鹊道：“枯木卡尔？”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喜鹊震惊的看着莫潜，道：“丁堵？”

莫潜刚想再说什么，东方尘已经问道：“莫大哥，你这说的什么怪话？”莫潜指着喜鹊笑道：“这丫头是个契厥人。她见我会契厥语，还以为我也是契厥人。”

东方墨立刻皱眉道：“这是扬州，怎么会有契厥人？”东方尘却双眼冒光的道：“莫大哥，我还没试过北夏蛮。要不，让给我？”

莫潜喝着酒道：“五郎，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又看着东方墨道：“三郎有所不知，破州的契厥降部常有此事。只是没想到，那些走马帮的会把生意做到扬州来。”

见东方墨松了口气，莫潜笑道：“三郎，五郎，你们不会是叫我来打茶围的吧？”东方尘道：“我三哥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的。他是来见毓秀姑娘的。”

莫潜看着东方墨道：“可是那位扬州十大美人之一的毓秀姑娘？”东方墨边和怀里的春儿调笑，边道：“不是她又是哪个？只不过这位清倌人规矩颇大，一个月才露一次面！”

三人又调笑了一会，东方尘有些猴急的道：“那个什么毓秀到底什么时候出来？我这可还急着做新郎呐！”

“咳咳。”听了这话，东方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五郎，你若等不了，自己下去就是了。”

东方尘刚想反驳，大茶壶却带了几个姑娘，抱着各种乐器走了进来，点头哈腰的道：“各位大爷若是想见毓秀姑娘，还请挑一件乐器在窗口演奏。入了毓秀姑娘的耳，自然会派人下来相请。”

东方尘憋着笑问道：“三哥，你会不会？”东方墨有些郁闷的喝着酒，道：“不会。”东方尘一抖手，道：“得。咱算白来了。三哥，莫大哥，你们是今晚就回去还是留下？”

话音未落，窗外却传来了各种乐器的声音，吹吹打打，好似来了一伙打十番的，吵得人好不头痛！

莫潜侧耳听了听，笑道：“又不是接新娘子，怎么还有唢呐？”想着便随手拿过一个陶埙，走到窗口吹奏起来。

埙自古就有，其音低沉浑厚，但在莫潜的手中，居然压过了画舫里所有的乐器！不一会，众人便偃旗息鼓，听着莫潜一人独奏。

莫潜一曲方毕，门口便有一位身穿大红底掐丝蝶戏牡丹裙的姑娘走进来道：“大爷请随听琴来。”

莫潜刚要走，东方墨忽然道：“莫小乙，你拔了头筹，今天的银子得你出。”莫潜回头道：“三郎、五郎放心吃喝，一应花销都算在我的头上。”

春山画舫，三楼，雅间，毓秀姑娘向莫潜行礼道：“毓秀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莫潜还礼道：“区区莫潜。”

看着莫潜毫无杂念的双眼，毓秀心中顿时有些欢喜，暗道：“倒是位恺悌君子。”想着招呼道：“莫公子请坐。”

等莫潜坐下，毓秀问道：“公子是北方人？”莫潜点头道：“姑娘怎么看出来的？”毓秀指了指桌上的埙：“公子的埙声苍茫宏大，若是没见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绝吹不出来的。”

莫潜抚掌道：“姑娘倒是好耳力。对了，姑娘以音律而题，想来也精通音律，却不知姑娘善于那件乐器？”

毓秀道：“小女子独爱古琴。还请公子雅正。”说着便取过琴弹奏起来。

曲毕，莫潜笑道：“《桐叶舞秋风》虽是入门之曲，却是易学难精。姑娘能将此曲弹奏的如此轻灵曼妙，可见造诣之深。”

毓秀看着莫潜道：“想不到莫公子还懂琴！还请公子赐教。”莫潜接过琴，看着天上的弦月，道：“献丑了。”说着便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