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玩命地带着两人在森林里奔跑，她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她没有参与那种层次的战斗的资格，身后传出阵阵枪声、爆炸，与脚下的轻微震动，她只能跑，跑得远远，这样既可保护目标，又不会给师父增添负担，几十分钟后，唐嫣终于支撑不住了，小腿肚力气一松，三人摔在了地面上，幸好这是泥土地，三人没什么大碍。

唐嫣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息，这时，赵飞也从地上站起来，他嘴角边残留着鲜血，他清楚自己的伤并不重，金钟罩被破，护体真气一滞导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现在恢复了差不多了，他走到唐嫣面前，道谢地说：“谢谢你啊，师妹。”唐嫣没那力气说话了，她点了点头，突然，她耳朵微微一动，听到有人急速向这里靠近，落地轻盈，但脚下折断树枝的脆响还是传入到唐嫣的耳朵里，她起身，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说：“师兄，有人追上来，我是没力气跑了，你带那姑娘跑吧。”

“不，我不走。”

“没时间商量了，快走，那是……”唐嫣抬头见到树枝上站着一个人，她手里的石子本能地掷了过去，那人大大咧咧地接住，从树枝上跳下来，见到来者的模样后，唐嫣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可真能跑啊，一口气跑了三十多公里了。”高纹龙提着尸鹰走了过来，他随手拍了赵飞肩膀几下，发现他没受什么内伤，体内生机冉冉，他又检查了下唐嫣，两人的状况都不错，体力消耗过度罢了，他说：“赵飞你背鹤咏，唐嫣，你到我背上来，我们得快点回到世内书香。”

“是，师父。”赵飞背起鹤咏时，这小姑娘有些不满，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家，她的不满被高纹龙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唐嫣俯靠在师父的背上时，那宽广的肩膀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背着自己去看花灯的情景，唐嫣止住了回忆，她想起两人年纪相仿，自己一个女儿家靠在一个男人的后背上，她脸色不由得一阵潮红。

黎明前，郊外战场上，涂着永通快递LOGO的面包车停在了一头巨人尸体旁，走下来了七人，他们身穿永通员工工作制服，这些是迷惑普通人用的，毕竟在城市里到处跑还不会引起怀疑的只有快递员。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名作柯永鑫，相貌平凡，如果手里再提着一个公文包那绝对不会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柯永鑫踢了地上巨大的尸体一脚，嘟囔了一声，“永夜的那群疯子真能够啊。”目光环顾了方圆数百平方米的狼藉，身后紧随他左右的年轻人和他的制服一点不符，英俊的面孔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傲然，他说：“1、2、3……5头暴徒，妈的，十人会不会全出动了吧？”

柯永鑫白了一眼，呵斥道：“你不能长点心吗？王啸。”王啸闭上嘴，他人虽傲，但很尊重老前辈，他们数十年在奇人异士界闯荡的经验不是他这种后辈能企及的。另一个和柯永鑫年纪相仿的男人检查了所有“暴徒”尸体后，说：“我说实话你们信不信？”

柯永鑫点头，嘴里字字带损地说：“信啊，你那鸡肋异能只能在这儿有点用。”

知道这同伴的那张损嘴，这位叫做赵克己的男人毫不在意，他说：“显而易见，这群‘暴徒’是被打死的，是被人用拳脚活活殴打致死，那边那群异人也是一样。”

柯永鑫不可置信地问：“用拳脚打死五头‘暴徒’，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在说梦话？”

“这里有十个异人，其实在一千米外还隐藏着一个狙击手，他被这个练武的家伙扔出去的棍子穿了心，在做这个动作之前。”赵克己手下的一名员工拖来了狙击手的尸体，他打开弹夹，他说：“我检查了下弹夹少了一颗子弹，也就说，这个武者躲过去一发反器材狙击步枪子弹，对了，那边还站着三个人，不过从脚印上看，他们根本没离开方圆一米，除了这一串脚印，战斗进入白热化后，这三个人转头跑了，我猜，白热化的原因是这三根柱子里的暴徒，外加这里散落的一地子弹，说明是一个人面对直升机的机炮子弹，三四头暴徒的围攻外加一群B级异人。”赵克己分析完后，看他抽搐的眼角，显然他也不信自己得出的结论，但他的异能：追溯，可以在微小痕迹上推测过去的能力从来没骗他。

“肯定是十人会里没露头的人，这是十人会在向我们示威呢。”柯永鑫淡然一笑说。

赵克己拍了拍手，起身，说：“这像他们的风格，不战而屈人之兵。”

王啸合上长得老大的嘴，问：“我说，舅舅啊，你不会真信有人拳脚打死暴徒吧？”

柯永鑫心情复杂，听到外甥的话，他说：“我信，我一直跟你说：别以为觉醒了S级异能就能天下无敌了？在这领域你还是个嫩头小子，赶紧给我快收拾收拾。”

王啸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什么，抬起右手，方圆百米散落的子弹一一临空浮起，井然有序地落入到面包车的大铁箱子。

高纹龙可没那份心情管永通的人怎么想，永通是除永夜外麾下异人最多的组织，庞而杂，杂而不聚，虽然是个大组织，但没有一个具备绝对实力和绝对凝聚力的领导阶层来整合这群异能者，永通和十人会为盟友关系，两者的理念差距却比十人会和永夜还大，只不过不冲突才能和平相处。

关键是，永通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国家，也是国家管制异人的一个重要组织，他们日常处理善后异人间冲突对普通人生活的影响痕迹。

回到世内书香，幸好这时候是黎明前时分，不然以他这幅狼狈的尊容肯定不引起注意才怪。山门口沉香和四位执事给足面子恭候着他，高纹龙把背上的唐嫣放下，眼角瞥见那姑娘红彤彤的脸蛋，心想：她在脸红什么呢？

“咳咳。”沉香咳嗽了几声，说：“楼上雅间请。”

高纹龙说：“好，我这两个徒弟你们安排他们休息休息，乐执事，你扶唐嫣一把，她一口气跑了三十多公里路。”

“乐于从命，阁下。”乐执事换上了一身女性汉服，她女扮男装只为了试探高纹龙的真假罢了，她从来都不好这口。

跟在沉香身后走进山门茶馆的雅间，踏入门时一阵扑鼻清香袭入鼻息下，高纹龙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虎皮铺的座位，他很不雅地把双脚抬在红木桌上，沉香进来后一直注意老朋友身上焦黑的伤疤，现在已经开始慢慢脱落，露出新生的粉嫩皮肉，高纹龙摆了摆手，说：“尸鹰的火焰异能粘性十足，让你的执事小心点。”

“我吩咐过他们了。”沉香给他倒了杯清茶，说：“这里就我们两人了，和我说说，你中饱私囊了多少？呵呵，你一直爱这么干，不过我发现个规律呢，如果不是好东西你会很大方地拿给我，现在呢，我给你泡了杯茶的功夫你话都不说一句。”

高纹龙舔了舔嘴唇，一口把滚烫的茶水喝下，说：“别眼红，以前我们定的规矩，谁拿到归谁的，这是给我那宝贝女徒弟准备的。”

沉香高深莫测地笑而不语。

高纹龙奈何不了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项链，银质项链造型极为普通，是普通金店雕模出来的，平凡手艺做的花纹没有引人注意的地方，最亮点的是项链镶嵌的宝石，红宝石上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聚而不散。沉香拿起项链把玩观察一会，说：“这可真是个宝贝。”他抬起头时，那嘴角的弧度像是在计划着怎么从高纹龙手里骗过来这串项链，不，准确的说是这颗宝石。

“滚。”高纹龙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声，他说：“你拿了不变成了你世内书香的镇教之宝了？我的东西你抢一个试试。”

“镇教之宝夸张了点，不过当做传教之宝倒是可以，嘿嘿，纹龙啊，你看，乐执事给你算了算你就得到两个宝贝得不行的徒弟了，要不要我亲自给你算算刚好让你建了个门派，让你桃李满天下？这岂不美哉。”沉香看着高纹龙脸色越来越黑，他立刻闭嘴，因为他估摸着再说下去这家伙要上来揍自己了，他把那副顽童的模样收敛起来，端起掌教的架子，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不过我知道啊。”

“知道就说，跟我讨价还价你就试试，我肚子里憋着火呢。”

“咳咳，记得上次我们和永通的联合行动了吗？永夜有一个高手戴的是正是这串项链，那次行动你在别处，而我是切切实实和这高人交上手，我们的老大和他打了十几个回合，原本以为打死他的时候没想到，过半天又是生龙活虎，老大让我查查资料，还真让我查出来了。”沉香高深莫测地把话止住，细条慢理地品茶，这一副吊人胃口的欠揍模样让高纹龙火气蹭了上来，“继续说啊。”他一巴掌拍掉沉香手里的茶杯，拳头捏得嘎嘎直响。

沉香认输地说出宝石的名字，“凤凰石，这宝贝很适合你啊，纹龙，它能让主人临死前吊一口气而不死，凤凰自古就是生生不息，死而复生的象征，你不会真想给你那女徒弟吧，我粗略看了看那唐家小姑娘，聪慧过人，很有灵气，你可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凤凰石和你高家的玉人石是齐名的，没想到啊，永夜这么大方给了尸鹰，便宜了你这家伙。”

“凤凰石的传说我略听一二，这确实是救人的宝贝呢，需要和主人长时间磨合确实有些麻烦。”高纹龙以迅雷般的速度抢走了桌上的石头，他怕过几分钟沉香那鬼灵精怪的脑袋和诡计层出不穷的秘术把凤凰石给调了包，把凤凰石贴身收好，说：“明天检查检查唐嫣的资质再定论吧，好了，我走了。”

“呵呵，你来之前，我亲自给你那两个宝贝徒弟算了算命格。”沉香重新摆上新的茶杯，这句话让高纹龙刚离开座位的屁股重新坐下。

沉香说：“我以前和你说过，你的命格是青龙伏形，日月相助，财官双收，赵飞，玄武当权，属贵命，今后他绝对会当权得势，他有佛缘，当能放下大权大势时他才可大彻大悟；唐嫣，我第一次没算出来，我一咬牙开了天眼，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沉香眼睛贼溜溜地看着高纹龙，高纹龙说：“凤凰石你想都别想。”

“咳咳，好吧，不卖关子了，她的命格很怪异，二十岁前乃十方绝命，神见神惊，鬼见鬼愁，克尽天下所有，和她粘上关系的人会被克到死，我猜，她唯一的亲弟弟是不是已经死了？”

“对。”

“二十岁后，朱雀乘凤，这一步我算出来，那凤指的是你，你背她上山时恰好暗合天命，凤凰石更是如此啊。”

“还有呢？”

沉香一脸郑重地说道：“不能说，我能告诉你的是，她今后的成就不会低于你。”

“牛别吹破，我明天如果检查出来她的资质低于上品以下，低一品我就揍你一次。”高纹龙出门前摆了摆手，留下两字，“谢谢。”他知道这是老朋友以折寿的代价用天眼看破天命，沉香不敢说出唐嫣最后的命格所在，高纹龙能猜出原因的一二，他可不想让朋友沉香的下半辈子变成天谴派秃驴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