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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人在堤在

总有同志想穿越 打酒 4922 2020-06-16 07:21

  

楚河看着两台高大威猛的大铁柜,犹豫了片刻,询问憨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合作开个新店?”

憨子一下子就皱着眉头,变了脸色。

楚河说:“我真心邀请你开一家新的饼子店,毕竟杜师傅的家庭作坊有些,怎么说呢,平常老百姓吃吃自然是非常好的,但是如果要正儿八经对外销售,就有些不好了,工商、税务这些,就不好过关。”

憨子还是眉头紧锁:“这,得问我爸。”

楚河答应下来。

杜师傅听回来的两人说完后,看憨子精彩的脸色,摇头叹息:“唉,可以,可以,你们弄,你们弄,我不管,你们商量吧,我不管。”佝偻着身子走开。

楚河心里不舒服,连忙叫住他:“杜师傅,我打算请您当技术顾问呢,您要帮忙做把关,责任重大呢!也不给您开工资,您一家子跟我二一添作五,平分行不?店名就叫杜师傅!”

杜师傅有些慌乱,摇着手:“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你的店就是你的店,哪里能占你便宜?”

“我出店出机器,你们出技术,出人工,很公平啊。”

杜师傅还是摇头摆手:“不行,不行,哪有这样占便宜的,不行不行,我这算什么技术?老沙市人会做的多得很。”

最后,楚河一句:“如果不行,我就只能去找面包店做这个了。”

终于让杜师傅泄气了,答应下来,但坚决只要四成股,楚河是老板,一切听楚河的,而杜师傅保证自己亲自盯着店铺,一定看好店。

胡帅神速找到一家不大的店铺,是学人家做鲜花店的,做不下去了,想着转手。

也就是几百块钱的押金转嫁而已,房东问了下接手的做什么,听说是喜饼店,也不说什么,按时交房租就行。

楚河让楚山胡帅帮忙,去把预定的面包送过去。

然后按照胡帅的建议,请了个律师,专门拟了个合同。

楚河递给杜师傅,让他回去仔细看看,自己也回去仔细看看,有什么想法,说在前头。

杜师傅感叹着:“有什么好看的,我信你,没什么好看的。”

楚河制止了他,一定要他跟憨子仔细看看,商量商量,把合同压在他手上,才罢休。

小憨子早已按奈不住,要去店里收拾收拾,兴冲冲走了。

等几人签完合同吃完饭,过去门店,不仅小憨子、大武、小老朱,还有他们各自的女人,都在店里面热火朝天的布置台面、工具,干劲十足。

小憨子看到楚河几人过来,收敛起领导指挥的模样,快不过来问到:“爸,楚老板,要选个好日子不?要不要请客?”

杜师傅看楚河摇头,说道:“收拾好了就开始做,我还是回去做我的土灶铁锅,看哪个的好。”

一边的憨子有些担心,欲言又止的。

杜师傅挥挥手:“我先看看,你搞你的,不要耽误大事”

憨子这才放心,等两人走进去后,才亦步亦趋跟进。

杜师傅进门后,有些气愤有些无奈:“你把我案板都搬来了?!你个!唉,算了,你们做吧,做吧,我看着弄。”

几人大气不敢出,开始抬面粉、开油壶、备红糖,憨子连忙喊道:“先包头发,先包头发!毛巾呢,不是交代了的吗。”

众人迟疑片刻,看看杜师傅好整以暇在给楚河介绍什么,慢慢去拿毛巾,往头上裹好。

杜师傅在跟楚河建议怎么往大堤上送过去的事情:“楚老板,我们以前做锅盔,沿街叫卖的时候,用泡沫箱子可以保温很久,要不这里也试试?热的还是会好吃一点的。当然,以后卖的话,塑料袋、红纸包都可以。”

楚河也对背着泡沫箱子卖冰棍、卖热粑粑的货郎们记忆深刻,想想饼子也确实是热的比较好吃点,而且不喜欢热的也可以放冷了再吃,不耽误。

杜师傅对卖泡沫箱的很熟悉,带着楚河过去,3块钱一个,楚河要了100个,又预定了100个。

一来一回半小时不到,杜师傅感叹着有车确实方便,快步进店去。

憨子正在调馅,看他爸走过来,撸起袖子,想要伸手过来,于是停下手里的活,小声说了句:“爸,恁先洗个手。”

杜师傅赧然,瞪着憨子:“我还不晓得!”

洗过手的杜师傅伸出食指,在一摊红糖馅里搅了搅,带出一点上来,放进嘴里,嘬了,咂吧咂吧嘴,才说:“是那么回事。”

又去戳了一下揉好的面团,捻了捻:“嗯,还缺点劲——憨子我跟你说,饼子是送到大堤去的,你不怕打我杜关子的脸,就随便搞,要脸的话,就跟我上点心!”

憨子一张面皮通红,把手上的红糖馅搓干净,准备来揉面。

小憨子低着头先一步揉起来了:“我弄的,我自己搞!”

杜师傅不说话,看了看小憨子,又看着憨子,指了指门口:“出一锅,我尝一个,不行就跟我回去老老实实烧土灶!”

憨子点点头,又开始忙起来。

楚河看杜师傅这么凶悍,轻松镇住所有人,放心的出去解决店招的问题。

之前花店是没有店招的,现在装个店招,要钻墙,会影响里面。

先搞个立式的灯箱,放在门口,暂时凑合凑合。

红底白字,“杜师傅馅饼”,还蛮显眼的。

杜师傅出来看着灯箱,有些惆怅,对楚河说:“你说这机器烤的东西,我一拿上手就感觉不对劲,等吃到嘴里吧,说味道,味道对得上,说嚼头,嚼头也不差,尾子也长,卖相还好,明明说不出哪里不对,可这心里,就是觉得不对,不是那个东西,你说咋回事。”

楚河知道,买的再好的弓箭、木刀,能有小时候大哥带自己亲手做的好?

永远也比不了。

杜师傅摇头叹息,盯着灯箱不说话。

楚河确定饼子质量相当不错,完全放下心来,拖着杜师傅去办营业执照等证件。

学刘佳怀揣几包烟,速度快了不少,不过工作人员还是说要等几天再来看。

胡帅不愧是荆河地头蛇,找到楚河,就是一个好消息:“水的事搞定了,康桶24瓶的,谈下来9块钱1件,10000件再送1000件,划下来每瓶3毛多一点,怎么样?”

非常不错啊,楚河没想到,康桶矿泉水大批量买的时候能这么便宜。

“交接的事也搞定了,就送到老沙市码头那边,有个临时驻扎点,跟他们交接就行,也不用提我妈,我今天去露脸,意思到了就差不多了——今天捐赠方写的你的名字,后面看你是用什么名义。”

楚河决定不用什么名义,胡帅都能不提他爸妈,自己也能做到。

决定了做好人好事,楚河脑子里想的,到时候就跟别人说“我叫红领巾”?

好莫名其妙的想法!

反正“杜师傅”也没正式营业,过几天就过几天呗。

几人回去,才发现已经六点多,太阳还大得很。

5000多个饼子已经做好,装箱。憨子怕装多了把下面的压坏,每一箱只装了11层,凑齐500个。

10泡沫箱饼子,楚河跟胡帅两辆车就行,不用专门请货车。

楚河带上杜师傅,胡帅带上楚山,拖去老沙市码头。

说是管制,但其实并没有站岗巡逻,更没有铁丝网、围栏,有的只是简单单的一块块牌子,写着“抗洪抢险,前方绕行”、“前方抗洪大堤,危险!”等醒目字眼。

驻扎点里有个人,躺在椅子上睡觉,跟不远处大堤上的紧张有序的抗沙袋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这人一身脏兮兮的汗衫,裤子勉强能看出来是西裤,卷到膝盖,光脚丫子拖着踩瘪的皮鞋,露出来的地方泡得发白,散发出阵阵臭味。

几人才靠近,他就醒了,揉着浮肿的小眼睛:“胡帅锅,怎么又来了?忘记东西了?”

“捐东西咧,汪叔,喜不喜欢——章华寺杜师傅晓得不?他的拿手饼子,5000个,明天还有20000个!还有1000件水!”

汪叔一把握住杜师傅的手:“杜师傅,感谢感谢,军民鱼水情,军民鱼水情啊,我代表,那个,我还代表不了我们预备役,反正,感谢啊,我一定跟上面反映的……”

杜师傅很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是我,是楚老板,都是楚老板出的,这个楚老板。”

那人很快反应过来,在身上擦了两把手,才伸出来准备握手,又把口音切换成荆河味道浓重的普通话:“感谢楚老板,非常感谢,希望您能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对您这样的杰出人士……”

胡帅已经打断他了:“汪叔,他也是荆河的,一中毕业的,我们快点搞吧,差不多吃晚饭了,饼子总比干馒头好。”

楚河也点头:“是的,您不用客气的,我就是楚家咀的,我爸也在汉江大堤上,这我大哥,前天也在这上面,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汪叔也不客气了,指了指大堤:“好,都是荆河的,不搞这么客套——这些当兵的是真的苦,为了我们荆河吃那么大的苦——不说这个了,我们点数签收。”

8月1日,咸宁簰洲湾溃堤,五六万人流离失所。

楚河跟楚山胡帅商量商量,增加了20000袋海带丝,连同20000个馅饼、1000件矿泉水,租了两辆货车,外面挂上红色的横幅,写着:“风雨同舟心连心”“荆河人民感谢解放军”,开去老码头。

杜师傅瘸着个腿,卖力地帮忙卸水。

憨子几次让他歇息,杜师傅指了指大堤上面。

那里插着跟旗杆,大红旗耷拉着看不出写的什么,但一旁的横幅上,写着简简单单八个字:大堤有我,人在堤在。

这边是一群军绿色的人来来回回搬运沙袋、草包,在大堤外面,横平竖直的铁桁架、竹木桁架矗立着,超过了大堤。

在这些桁架下面,密密麻麻身穿红色救生衣的绿军装们,泡在水里默默阻挡波浪,夯实沙袋。

8月2日,胡帅楚山提前被要求回到大堤。

新闻联播报道中,四百多名军警紧急驰援,多人牺牲。一个扒在树上坚持了九个多小时的6岁小女孩被救的镜头,把三个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8月3日,荆江水位距离之前上级制定的分洪水位仅差十几厘米,到处在传言要分洪了,要炸堤了,要淹了哪里哪里,要舍荆河保下游,整片荆河大地到处是一片人心惶惶。

8月6日,胡帅楚山回来,两眼通红,手脚都是泡水时间长了之后的褶皱,赤膊上一个汗衫形状的印记,肩头一层死皮,两人叹着气吃完洗完,倒头就睡。

荆河分洪预案启动,分洪区民众开始撤离,九百多平方公里土地上到处是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人。

8月7日,江对面的孟溪大垸溃口,江这边的荆河城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胡帅楚山火线入党,再次上大堤。

8月7日,九江大堤决口,附近所有船只、汽车全部被征用,下饺子似的往溃口处填,大军区副司令带队的四万人紧急支援。

8月9日,总理赶到九江大堤,大发雷霆,怒斥“豆腐渣工程”。

8月13日,九江大堤溃口封堵成功。

8月14日,一号在大堤上喊话,要求沿江部队必须死保死守。

8月16日,荆河分洪区所有百姓大规模撤离,随时准备接受被泄洪的命运。

8月17日,楚定贵蹬着自行车找到楚河,说镇上传达室通知的,楚定国住院了!

8月17日,已经昏迷一天的楚定国劳累过度,抢救无效死亡!

楚河跪在病床前,趴在楚定国身上痛不欲生。

楚定贵搂着楚河,无声地一把把擦自己的眼泪鼻涕。

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站在一边唏嘘不已,还挂着吊瓶的李叔叔拍着楚河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

8月18日,就在杀羊人民医院大院里,进行了简单的楚定国遗体告别仪式,没多少人,监狱系统的一个领导主持,简单的追思,结束。

鞋上沾泥带水的各色人员一一跟楚河说些安慰的话,匆匆离去。

李叔叔忽然大喊了一嗓子:“退伍不退色,人在堤在!”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片刻后,还没走的几个人稀稀落落回应:“好!”、“人在堤在!”……

8月19日,楚定国在老家祖坟附近下葬,跟楚河妈妈葬在一起,脸色发白的楚山赶回来帮忙抬棺,穿着拖鞋的双脚全是水泡出来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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