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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守所里的刘波

总有同志想穿越 打酒 3054 2020-06-12 07:20

  

1996年7月,日上三竿,楚定国小平头、鹰钩鼻,正伏案写着什么,泛黄的衬衣贴在身上,几丝白发隐藏得不错。

一边的骆驼牌风扇,控制面板上已经缺了两个按键,漆面花驳,锈迹斑斑,不停的摇头送出燥热的风。

一个精神有些萎靡的小伙子闯进来,嘟哝一声“爸”,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咕嘟咕嘟灌起来,一气喝完,“哈”一声,站在风扇前面,不停的拉着胸口的红色短袖。

楚定国略停了下,继续抄写,嘴里说着:“嗯,放学了?”

小伙子名叫楚河,俯下身子,看了下楚定国,发现憔悴的面庞上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嘁”一声,才说道:“大早上,放什么学?而且,我前天就已经高考完了!嗯,估了下,还行,大概能走。”

楚定国这才放下笔,看着小伙子,揉着太阳穴,想了想,皱了下眉:“你还真的能提前高考啊?”

楚河鼻孔喷了一声,瘪着嘴说道:“你就一直以为我在瞎说?现在哪个学校不安排几个高二的去高考?我们学校哪年不安排十来个?”

楚定国大概有些汗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工作。

一声大喊解救了他,楚定国一下子站起来,拿起墙上挂的警棍,一边往里跑,一边喊:“刘波!狗日的又皮痒了?啊?”

楚河脱口而出“你能不能不要暴力……”

却又刚好看到桌子上的两个油光的印记,还有椅子上的汗渍。

以前出口成章的几句话卡死在嘴边,没有说完。

慢慢跟上去的楚河没话找话,问走出好远的楚定国:“所里怎么这么安静?”

楚定国头也不回往里走着,说道:“嗯,都临时调用了——回去看下大门,或者关上,所里就我一个。”

楚河无奈摇摇头,返回去,站在电扇前,想着到底要不要出去,顶着太阳关掉看守所那扇破大门。

里面隐隐传来了痛呼声求饶声,听得楚河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楚河放大嗓门朝里面喊:“烦不烦啊大早上的?你们条例咧?这墙上挂着呢,啊,第四条,看守所监管人犯,必须……”

里面声音停下来,楚河也就不再朗读密密麻麻的条例。

楚定国气呼呼的走出来找水喝,楚河不看他,也不理他,往里走去。

楚定国咽下杯子里的水,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个好东西,轮尖!哈吐!”一口老痰。

楚河顿了下,想了想,还是拿了挂在墙上的钥匙,又顺手在壁橱里抓了一把药水膏管,往里走去。

楚定国咬了几次腮帮子,收回要拍向桌子的手掌,握了几次拳,做了一个深呼吸,走回座位坐下,拿起笔再次写起来。

楚河走在逼仄的走廊,开了隔离铁门,轻车熟路往里进去,发现整个看守所真的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微弱的呻吟抽噎声,回荡在一间又一间的空屋子里。

刘波蜷缩在角落里,头深埋在双腿间,双臂护在头顶。

楚河尽量放缓语气,柔和的说道:“给你药。”

等了许久,也不见刘波动一下,楚河叹一口气,拿出一管膏药,“接住哈”,说着扔了过去。

刘波却明显被吓了一跳,一个颤抖,将头埋得更深,双手抱得更紧。

楚河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瑟瑟发抖抽泣不止,越看越烦,提高嗓音说道:“这么怂,你狗日的搞轮尖!啊?!”

刘波转动了一下脑袋,似乎在从咯吱窝那边看说话的是谁。

过了良久,刘波忽然跳起来,嘶声低吼到:“草他麻的,老子轮尖?老子要什么女人没有?老子什么女人没玩过?草!草!草啊!凭什么啊,草!老子,老子什么时候轮尖了啊!草,老子几十亿,啊,老子光一个三鑫,一年就十几亿,啊,老子缺女人?啊?草!凭什么啊?凭什么死刑啊?草!老子,啊,老子有外汇啊,随随便便几百万外汇啊,草!啊!啊!草!”

刘波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对了,你,你,帮个忙,帮忙找人,随便找谁,媒体,就是报纸,最好是南边的,老子,我,我有外汇啊,我有钱啊,我还有几家工厂啊,养活好几万工人啊,帮帮忙,我给你钱,多少都可以,啊,能不能帮帮忙……”

只听到楚定国的呵斥远远传来:“刘波!”

刘波一下子泄气,就地蜷缩成一团,呆滞得看着铁栅门,嘴里变成了哀求的声音:“求求你啊,我不想死啊,求求你啊,我不能死啊,我怎么能死呢,怎么能死呢……”

楚河从没见过膀大腰圆的汉子能这么无助,这么绝望,然而却也不信他说的话,小小的看守所哪一天没有谎言与欺骗,一年赚几十亿?三鑫口服液是了不起,可也不能张嘴闭嘴十几亿啊,当我不识数吗?再说了,就算有钱,万一你有那种癖好呢?听说外国还有男的喜欢男的啊,什么稀奇事没有。

楚河叹口气,走出去。

出来后,往边上靠了点,没有整个挡在电扇前。

楚定国一边继续奋笔疾书,一边随口说道:“信了?嘿,大概是有点钱,也认识点人。不过,嘿嘿,一年几十亿,手下几万人,认识这个局长那个厅长,还认识京城的委员,哈,还认识米国的哪个州长,还有香岗李超人、霍爱国……”说着,楚定国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楚河有些哭笑不得,比大街上胶水粘火车、补轮船的都能吹啊。不过没有接楚定国的话头,当做没听见的样子,随手拿了本书,拉着领口往里扇风。

过了会,楚定国给钢笔上墨水时,拉开抽屉,拿出两张钱递给楚河:“刚好经你的手走个流程,你拿给他,让他交子弹钱,他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

楚河不乐意:“从你这个柜子出来,再进那边那个柜子?”

楚定国坚持递过去,并感觉自己幽了一默:“吃花生米的钱还是要交的,也不费事。”

然而楚河并没有觉得好笑,不乐意得看着他手里的钱,楚定国凝固了笑容,再次抖了下手里的钱。

楚河不情不愿地接过皱巴巴的钱,再返回去。

刘波还在墙角神经质的念叨。

楚河轻吭一声:“哼,规定枪毙的子弹是要自己出钱的,呶,钱给你,你交给那个,楚科长。你——哎,爸,他死刑吗?几时的?”

“十点提人。”

十点,这不快了吗,还有两个小时的样子。

楚河心里有点五味杂陈,印象中,这个小看守所还从来没有关过死刑犯。

“你这,那个,嗯,你,有没有什么话要留的?要不要我给你拿些纸笔来,留给你家里人?对了,你家人在哪里?他们知道时间不?地点,就是那个……”

刘波声音忽然低吼起来:“十点,十点,草,我草,草!老子去你麻的啊,草,哪个在搞老子啊,草,啊,啊……”

楚河退到隔壁房间门口,摇着手掌给自己扇风,听着刘波低声咆哮。

也不知道多久,刘波还在发疯,并开始不时的撞墙或者捶打自己,楚河烦躁,踱着步子走出去。

楚河吹了会电扇,眼珠乱转,到处看,不多久,又开始在壁橱,还有几个没锁的柜子漫无目的的瞎翻,什么三五普法、某某某讲话实录。

楚定国见怪不怪,懒得说他。良久,才停下下手中的笔,思索了一会,抬起头,转着脑袋看了下前后左右,才看向背对他的楚河,慢悠悠的说道:“你以后别老跟人掐架,能让就让,指不定哪天惹到狠人……”

楚河看楚定国似乎不是一句两句就能结束的样子,“嗯”了一声,拿了他桌上的香烟打火机,又转身走回里面,先走为敬。

楚定国下意识的差点就要捶桌子站起来,盯着楚河的背影看了会,才又重新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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