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耀果然已经等着过年了，他跟陈雪提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老陶罐，在织染局胡同守着楚河。

“一共六只，六六大顺。受累受累，过年帮帮忙，拜托了，楚河。”

陈雪可怜巴巴的帮着敲边鼓：“帮帮忙，楚河——明年大松哥回来了，帮我做专辑，我请你合唱一首，你看成不。”

楚河还真的有些动心，那些滚瓜烂熟的歌，虽然不至于按照陈雪要求的，不再唱了，但起码是真的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唱过了，只敢刷牙时或者走夜路时，小声哼哼，实在是明珠暗投，好东西被埋没了啊。

“好，今年我们稍微早一点准备，提前个五六天把鱼糕先做出来、定下来，到时候就只是汤了，简单一点。”

陈庆耀拍了拍楚河的肩膀，满意的走了。

陈雪也拍了拍楚河的肩膀，哼着曲调走了。

楚河锁上门，出去，看到兄妹俩就在斜对面的院子门口，跟个眉清目秀的瓜子脸聊着。

胡同现在在搞什么整改，反而有点乱了，车都开不进来了。

楚河准备就在这边走出去开车，陈雪却招手让他过去。

“楚河，跟你介绍个美人儿：樊冰冰，冰冰，这是楚河，我学弟，就住那个院子。哎，楚河，你们宿舍混的风生水起，带带冰冰呗，你看她要啥有啥的，绝对拿得起你们那些事儿。”

樊冰冰赶紧回答：“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找到点事情做了，撑到剧组开工，没问题的，已经麻烦你们够多了，不用再麻烦楚、楚河同学了，真的不用了。”

“不麻烦，他们巴不得有个美人儿一起呢，特别是赵东，是吧楚河？”

楚河听刘佳说过，后来找的帮忙卖碟片的漂亮女生整体比男生销售成绩更好：“是的，不麻烦。热烈欢迎。”

刘佳现在鼓足干劲跑市场推游戏光碟，赵东则全面对接他们找的学校代理员，最喜欢找漂亮女生口花花。

樊冰冰也就不再矫情，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楚河跟樊冰冰约好周六一起去跟刘佳、赵东见面谈。

三人往不远处的胡同口走，上车前随便聊了聊。

陈雪当仁不让的“说来话长”跟楚河讲解：有个琼瑶剧找演员，本来是谁都求着要角色的琼瑶，却因为这部剧突破她以往的传统风格，一时竟然找不到演员。

琼瑶跑来京城，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一两年没动静的董晴，董晴还是不想动，但是帮着联系了下她的老师，然后老师带着个叫赵维的学生，强烈要求她演一个叫小燕子的角色，没多久，又带着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京漂樊冰冰，要了一个叫金锁的角色。

其间董晴帮着出了不少力，琼瑶阿姨也给面子，赵维、樊冰冰都要了。

而长江口的樊冰冰家庭条件其实还不错，却跑来京城吃苦，性格也好，赢得了董晴跟陈雪的好感，陈雪主动让交完了房租就没饭吃的樊冰冰搬来空着的四合院暂时住着，省下房租。

陈雪瘪着嘴巴：反正我姐一天到晚懒懒的，也不工作也不拍戏，就当提携后进了。再说了，这个剧一点都不琼瑶，难怪香饽饽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臭狗屎。

楚河向来不太看电视剧，对琼瑶剧没什么概念，听听就过了。只是有些好奇，陈家是有多少空着的四合院啊。

跑银行给楚定国汇了一万块钱，打电话说不回去过年了，楚定国也淡定，正好可以多值班，可以让江城的同事多回去几天，然后就是老三样：身体第一、学习第二、遵纪守法第三，不要学坏了……

织染局胡同的院子再次码好了大灶，房里堆满了光碟、卡带，已经熟悉卖光碟业务的樊冰冰主动要求自己住的院子也用来囤货。

几人在王府井千挑万选了四个商场，驾轻就熟的找了负责人跟安保人员，送了点东西，有个商场还煞有介事的开了张批条，盖了个认不出来的红章。

竞争对手已经开始出现了，楚河他们大箱小箱的过来时，就发现街上已经有不少叫卖各种光碟的了，虽然商场门口不让他们停留，但在大街上来来回回，已经对楚河几人造成很大的影响。

还好几人有经验的先“勾搭”上了商场跟保安，也算是小小坐地虎了，不然还真有些担心，对方会直接来横的，搞暴力。

对方十几块的价格，楚河找个机会，买了几张回来，仔细看了下，断定盗版无疑。

当下就更加大肆宣传自己卖的是正版，绝对不像其他地方的盗版，效果立显，不过还是远达不到去年的火热。

樊冰冰的生意是最好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特别是结伴出行的男青年们，不少买了碟片的还恋恋不舍，围观不走。更有一些装模做样，变着花样问问题的。

樊冰冰也算利索，很快就能从容应对，面面俱到，连巧舌如簧的刘佳都自愧不如。

随着日子一点点过去，生意越来越好，终于超过了去年。

后来卖盗版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都销声匿迹了，正版光碟的生意彻底红火起来。

樊冰冰那里都忙不过来了，刘佳也终于迎来了爆发，重现去年的光彩。

刘佳立即回学校一趟，在勤工俭学组织里，找了张娟以及另外三个女生，每人每天五十块钱，先帮忙打下手，再看看能不能学樊冰冰那样带来惊喜。

四人非常高兴，一天五十还包吃包住，说不定明年的生活费都能赚出来了。

如果不是同校同学，知根知底的，她们完全不敢相信这天上掉的馅饼。

樊冰冰还带着他们，给每人免费置办了一整套衣服，虽然不贵，但感觉非常好。

收拾好的四人再次出现时，楚河发现刘佳眼睛真的贼，之前完全没看出来，这四人还是很耐看的。

赵东比楚河更开心，已经好为人师，开始免费辅导四位新帮手了，从嘴上说的话术，到手里的动作，以及所谓的肢体语言，事无巨细，一项一项亲自指导。

看得一边的樊冰冰忍俊不禁。

张娟上手很快，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另外三人稍微慢点，也不差。

樊冰冰那里热火朝天，打遍无敌手。后来几人商量商量，三个女生轮流给她做助手，这样效果更好。

楚河终于可以放心的去准备过年菜了，把以前跟大伯大娘三叔三婶过年上街买大菜的本事回忆起来后，自己亲自跑菜场去挑选。

陈雪嫌弃她哥的伏尔加，不由分说跟楚河换了车，后面装三个大“保温箱”来督促楚河做饭做菜。

七个卖碟精英，中饭一般都随意对付一顿，早饭吃油条、麻花之类的，加个蛋。

深夜的晚饭就热闹了，一桌围不下，赵东建议女生坐着吃，男生站着吃，这里站着夹两筷子，换个地方再夹两筷子，吃得更香。

樊冰冰大大方方的坐下，四个女同学很不好意思，熬不住刘佳赵东的两张利索的嘴皮子，赵东差不多直接就上手按肩膀了。

女同学们却更感谢楚河，围绕着楚河展开话题，把楚河的手艺夸到天上去了，樊冰冰也是赞不绝口。

楚河嘿嘿直乐，感觉真不错。

赚着钱，还被一群人需要着，挺爽的。

年三十陈庆耀来拿饭菜回去时，带了些这时候不常见的瓜果过来，还有两样认都不认识的。然后告诉楚河，网络屋的生意不错，再有一年差不多就完全回本了。

楚河直到王府井网络咖啡屋装修花了大价钱，房价也不是一般的贵，不过有了自己的西苑跟星期八作对比，就有点看不上王府井网络咖啡屋的感觉了。

饭后，楚禾特意挂起了灯笼、贴起对联，买了些各色小烟花，各种零食水果小吃，饮料葡萄酒，整了一大桌好吃的。

刘佳开车赶回家去团年了。

赵东搓着手，嘚瑟的尽地主之谊，似是而非的介绍楚河的拿手好菜，然后非要都喝葡萄酒庆祝庆祝，说葡萄酒没酒精，不醉人。

几个女生刚从楚河那里结了帐，确实很高兴，有点要庆祝庆祝的意思，不知不觉就喝起了葡萄酒，还喝得不少。

吃完喝完，在胡同里学着三三两两的小屁孩，在地上玩起了小小的烟花，女生们拍着手叫好，把别处的小孩子都给吸引过来，场面更加热闹了。

赵东拿着打火机，讨好着点燃小孩子们心仪的小烟花，不时看一看几个女生，满眼里都是笑意。

青春的女孩子们、活泼的小孩子们，喜笑颜开，欢乐的声音响彻整条胡同。

楚河看着，笑着，心里也跟着快活不已，点燃一根小木条，听着女生的指挥，点这个，点那个。

樊冰冰干脆自己也弄了跟小木条，自己想点哪个点哪个，开心得很。

玩了好久，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吵着去看春晚。

花生瓜子酒芯糖，杏仁豌豆北冰洋，翻饺麻叶江米条，七个人围在壮硕的彩电前，嘻嘻哈哈的跟着笑、跟着哼唱。

赵东又好为人师，给两个北方女生详细讲解麻叶江米条的制作、历史与传说。

很快就到了凌晨十二点，别人家都在往天上打各种烟花，远处还有那种冲天的大礼花。

楚河之前怕禁鞭令，只买了些地上跑的小烟花，这时就有些后悔没买大的冲天礼花了，有些羡慕别人家。

依依不舍的送五位美人回了小院子，楚河回到还残留着香味的房间里，倒头大睡，一觉天明。

第二天醒过来，一首《相约九八》一首《大中国》已经响彻大街小巷，似乎每个人都忽然之间就学会了唱这两首歌，也都喜欢唱这两首歌，王靖雯与刘华仔的专辑也因此再次火爆起来。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打通电话的胡帅打过来电话，给楚河拜年报喜，楚河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来了，这家伙！

元旦前到的一万台碟机，荆河襄城已经出了六千多台，襄城占大头。

荆河附近的其他三个市以及江汉油田，年前也各自要了五百台的，现在已经卖完，又紧急加定了五百台。

艾多那边的第二批一万台马上就要到货了，这边的加定单子也将会陆陆续续过来。。

都是钱，都是钱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陈庆耀都发现了，问楚河乐呵什么。

没乐什么，光碟卖得好，心情好。

陈雪也很高兴，便秘似的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楚河：“你昨天看春晚了吧，有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啊？”

楚河傻乐呢，“刘华仔？还是王靖雯？”

“不是，不是这种熟悉，是那种，就是，你认识的。”

“认识？没啊，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陈雪有些生气，出去大门口，打那挂着的大灯笼去了。

陈庆耀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会逗人。”

“逗谁？”

“陈雪啊。你知道还装作不知道地逗她。”

“知道什么？”

“……春晚啊，你不知道？”

“春晚怎么了？”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认识人？认识谁啊，蓝瑛？张慜？没看到啊——哦——哦，难道，难道学姐上了春晚？她上了春晚？她能上春晚？！”

“……是的，第一个节目。”

“第一个节目啊，真厉害，太厉害了——学姐，你真厉害，牛！绝对牛！我回头多看几遍重播，为你喝彩。”

陈雪就半靠在门口：“哎，别那么大声，其实，也，没什么的，没什么……”

回头看重播，看了几遍，楚河总算找出了陈雪，一大排十几个人，陈雪化着妆，几乎认不出来，如果不是按图索骥，根本不会想到是她。

到了初八，胡帅又打来电话，说又有两个市的商场找他要定货，而且五堰市的商场也有派人找过来，愿意一次性付清，自提回去。问楚河要不要吃五堰这个回头草。

楚河把难题交给他：“你说了算，上次那群公子哥扫的也是你的面子。反正呢，你硬撑着，不让五堰的商场赚钱、赚人气，就是打他们脸，你高价直接出给商场，绕过了他们，还是打他们脸，你愿意怎样就怎样。”

胡帅得意的说：“干，怎么不干，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然后胡帅一本正经的给楚河报了详细账目，弄得楚河都有点点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挂了电话后，楚河立马跑银行去查存折，比之前四倍还多的七位数，超大号的七位数，哈哈哈，楚河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在柜台傻笑起来。

给楚定国预约汇了十万过去，楚河哼着有劲的曲调，有节奏的点着头，大步流星回去，看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