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特制的晶体刃，金红机体轻描淡写的一划，从左到右，朴实无华，但速度却快到极致，如果用肉眼去捕捉的话根本看不到挥动武器的动作。

等到意识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劈成两半，大概就是这样的神速。

路非所交手过的王牌机师，出招普遍不慢，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先一步击毁对方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到了现在更是能凭借意念粉碎物质，但就算秉持着这样理念的他也被这一招所惊艳。

刀刃一闪而过，攻击就已经来到面前，不过这依然在路非的应对范围之内。

凭借森罗演武的异常感知，能够做到提前闪避，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就是在身侧划过的程度，但擦身而过的最后一刻，“剑气”的轨道被改变了，这种突然的偏转使气刃正中机体。

空气吱呀爆鸣，水泥，大地被掀翻腾起，短暂的相持中，机甲居然被推着后退，直到若隐若现的光芒无法支撑，黯淡消失。

机体晃了晃，勉强的没有倒下。

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路非的整个身体都在哀鸣了。

手脚都在抗议罢工，已经到达极限，再也无法凝聚光芒，没有了抵抗之力。

糟糕，很糟糕，山穷水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拼尽全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是路非还是觉得不够，要是自己可以再强一点，再强一点……

虚拟作品之中常有说什么力战而竭，死而瞑目的观点，说什么战士的归宿就是战场而不是病房，战死沙场是没有遗憾的，但他现在却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

还想要作战，还想要突围，还想！还想！！！意志依然坚如磐石，依然要战斗，但意志影响不到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

状态已经不允许了，这让他的心中满是苦涩，绝望，和悲伤。

突然，一双白玉般的手搭上了他的双手。

“不要怕，小非已经很努力了，所以，我来帮你。”

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机甲的光幕重新恢复，一股力量注入进来，不对，不是注入，而是融合。

由一个人开一台机甲，变成两个人开一台机甲。

现在的路非，能够知道圆姐在想什么，能够使用圆姐的能力，拥有两人的全部，在这一刻他们是一体的。

这让路非想起了一本书上的知识，那是一个关于极光的实验，据书上所说，有人曾经实验过“共乘”的可能性。

既两个人乘坐一台机甲，将两人的光芒叠加，以此实现战力叠加，达到一加一等于二的目的。

但在实际测试之后发现并不可行，其中的难关就在于感情和信任。

两人必须拥有深厚的感情，并全身心的信任对方，任何一方稍有猜忌就无法实现，所以，“共乘”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却并不具备大规模实现的可能。

相互信任，毫无抗拒，说的简单但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这样的知识在脑海掠过，让路非不由的感慨：“我是多么的幸运啊。”

幸运到能够遇到圆姐。

“但是，圆姐……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语言，用来表示心底感情的东西，但现在他却觉得言语匮乏，根本无法表现出心中的滚烫。

或者说什么都不用讲，反正都能感觉到？因为此时的他们是真的心意相通，甚至能用意念来交流。

“小非还在战斗，我又怎么睡得着呢？”

圆光零微笑着道，虽然在笑，但嘴角却不自觉的渗出鲜血，血液，正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冒出。

“这……”路非呆住了，随即明白过来。

是了，圆姐的状态和他差不多，充其量也就是休息了一会，比他稍好，在短时间内要二次使用这样的力量，怎会毫无付出？

这，就是代价。

这，就是极限之后的极限。

一句话突然的浮现在心中，【燃烧生命，点亮光芒。】

现在的圆光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向死亡靠近，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就是能知道这些。

“要是我没有……”

圆光零摇头：“不是小非的错，本来是想用武力打败小非，拉回去再教育，但现在看来，是我太自大了，小非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啦。

虽然不是因为我成长，有点嫉妒……”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但圆姐的想法还是传了过来。

【这力量，拿去用吧，一定要活下来。】

“混蛋！混蛋！混蛋！”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他人，一种摧毁一切的狂怒浮现在心头。

同时，在机甲的表面，两者叠加，本来颜色就很深的赤色光幕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在达到极限之后，新的光芒从中诞生。

那是一束橙色的光，光幕的颜色从赤红的纯色变成赤色和橙色交杂的颜色，两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停变幻，一种能轻易碾死敌人的预感涌上心头，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狂怒中，路非猛的抬起头：“粉碎吧！！！”

空间，在一瞬间破碎重置，由极光构成的光幕也无力抵抗，金红色的机体一秒内就被分成了几百块，自由落体的坠落到地上！

难以置信这是刚刚把他逼入绝境的对手！

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杀了对手之后，路非并没有继续作战，反而冲天而起，化作无法被观测的状态。

这些都是圆光零的招数，但现在的路非也能使用。

是的，他逃跑了，虽然愤怒到想要杀光那些人，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怒。

现在重要的是圆姐，而不是其他。

…………

在他隐没身形，脱离战场之后。

青无谈看着战场摄像头传过来的战况，皱眉深深。

同时，通讯频道传来联络：“他们跑了，但是跑不远，就算是王牌机师也无法长时间飞行，更何况是被消耗到极限的人。

我申请调动军用卫星和机甲运输飞机，同时，还需要新的王牌机师。”

青无谈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木然的看完了整段战斗，然后，失去全身力气般的靠在躺椅上。

他意识到了，他和总帅这么做，似乎是错了，那个人的才能，不只是一子闲棋的程度。

过了许久，青无谈才开始说话：“不要去追，追上了也是送死。”

“怎么会是送死？”很明显，下属并不能理解这个命令。

“路非，已经触摸到了第二色。”

在完成“蛟龙”的紧要关头，根本派不出足够的战力去追击，内战也进入了白热化，往敌占区一跑，大军围剿更不可行。

五行机关并不是没有战力，只是抽不出手，按事件的影响和紧急程度，路非明显排不上前列。

而下属依然不能理解：“第二色，又怎么样？”

“怎么样？第一色和第二色的差距就是塑料和钢铁！那是本质的差别！拿塑料攻击钢铁？你打算填进去多少战力？别发疯了！”青无谈怒而咆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蛟龙”的力量，第二色的力量！那不只是量的差距，同时也有质的差别！

“到此为止吧，当然，你非要拿鸡蛋去碰石头，那么我也毫无办法。”

这一次，下属那边沉默了有一段时间。

“怎么会这样？”

闻言，青无谈捂着头：“是啊，突然就第一色了，突然就第二色了，怎么会这样？”

他也想问怎么会这样？

“这是……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