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倒了杯茶，趁那姑娘再看过来时，眼神对上那姑娘，隔空敬了杯茶，以示问好。

——

远看那萧玥，165上下，身量苗条，生就一张瓜子脸，其上镶了一双含情脉脉杏眼、一张樱桃小嘴和一个小直鼻，甚是惹人怜爱。

“怪不得顾云生会喜欢她……”清越拎起一颗樱桃，边吃边看嘴里边咕哝道。

像萧玥这般模样，纵是寻得世间也不多见，且，清晏虽模样亦不错，也是世间难得的，但她生得英气，自有一份气场，一般男子想必不愿靠近，更何况清晏犯病足有八年？无怪顾云生爱萧玥爱的痴迷。

清河又赴完一场飞花令，将积压的诗兴给清了个干净，正是心满意足，她回来见清越仍坐着喝茶吃食，便打趣道：“妹妹当真没有丝毫兴趣？”

“也不完全是没兴趣。”清越让清河坐下，“只是呢，我这兴趣啊，坐着就行，没必要站起来。”

清河不解，蹙眉道：“这是为何？”

“观察，也算一种兴趣嘛。”清越拿起一块绿豆糕，掰开了来，道，“就拿它说，绿豆糕虽然都叫绿豆糕，但材料、用量、做法甚至作者都是不一样的，自然就有不同口味、不同形状，若能从它的卖相与气味就判断出这些，不失为一种乐趣。”

清河听后，道：“哦？那妹妹可否与姐姐说说，你都观察了些什么？”

“一山一水，一花一草，亭台楼榭，脂粉佳人。”

“先前你不是说，对这些女子没多大兴趣？”

“先前没兴趣，是因这太阳太过毒辣，烤得我脸上火辣辣的，头正晕着，哪还有兴致去应付他们。”

二三月份的太阳，可丝毫不比三伏天的温柔，直令清越胸闷脑胀。

她回答完清河的问题，将目光投向那香波亭，道：“瞧那正玩投壶、谈笑风生的红衣女子，身高165上下，体重50千克左右，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底盘平稳，力道精准，故投壶百发百中，且她方才来与我问好时，我发现她的手指俱是老茧，想来是个练家子，应是武将之后？”

顺着清越的眼神，清河远远看去，正是谢参将的女儿谢若凝，点头称赞道：“不错，这位是谢家嫡女谢若凝，为人爽朗大方，京城一众女眷都喜与她来往。——你瞧，太液池旁那个孤身一人的小姐，便与她是闺中密友。”说话间便将目光移过去。

“姐姐说的这位，想必就是京城有名的老白大人的二女儿苏曼雪了。”

老白大人并不姓白，有此称号，皆因其天生通体发白，年少白丝满头。

清河点头，面间露出一丝惋惜可怜之色，道：“这苏二小姐着实是可怜人……”

那苏二小姐一头银丝，站在池边，十分羸弱。

白化病的症状，不过古代人应该不知道。清越暗忖。

她叹道：“只盼她将来找个夫君，生个女儿，圆满此生。”

两人方为这姑娘感到惋惜，只见方才那投壶的谢若凝已将手中箭支尽数投完，跑到太液池旁，先是掏出怀里的胭脂为苏曼雪补了补妆，随后便拉上她的手一齐去那香波亭。

读唇语，似乎是如下的对话：

谢若凝道：“好妹妹，大夫说过你不能晒太久太阳的，快些与我去亭中更阴凉之处。”

苏曼雪回道：“你们玩的正欢，我去，怕是会扫了你们的兴致……”

“这有什么！她们若排挤你，我便排挤她们……”

她二人正走往亭子，一位粉衣女子迎面撞上来。

那女子方才还在花园边与众千金炫耀她的赤玉耳坠，转眼便冲到池边。

只见她又愤又恼，说：“好哇，谢若凝，你前几日正送了我胭脂，如今竟然将这一模一样的给苏曼雪用！我才不要你这劳什子破玩意儿呢。”说着便从袖中掏出胭脂盒，用力扔进了池子。

不少人见此处发生争吵，纷纷围过来。苏曼雪被羞辱得几欲落泪，根本无力反驳，只在一旁垂头啜泣。

谢若凝头一仰，脖颈一紧，道：“你可瞧清楚了，这盒胭脂是曼雪赠予我的，你那盒，也是她借我的手送与你的！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不若，我怎会送东西与你这种人？”

那苏曼雪不敢反驳，一个劲儿的拉着谢若凝的衣袖，企图劝她不要为了她而闹事。

“这嚣张跋扈的，想必便是苏府大小姐苏曼琴了。”清越看过这一出闹剧，转头回来啃糕点，“这二小姐出生便带了怪病，而这大小姐却是个正常人，不用想也知道，二小姐自幼便受尽了欺压的。”

闹剧以苏曼琴的先行离开画上了句号，此时几近日暮，但听园外公公高喊一声“皇后娘娘到”，众千金赶忙去迎接行礼，方才一桩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晚宴开始，众人移步山间的宴客厅，只见皇后款款走到凤椅前坐下，随后谢贤妃、王淑妃、刘德妃等一众妃子按名分高低如席就坐，再后是一些公主，最后才是官家千金。

清河、清越二人因母亲出生霍家，自幼是皇太后养大的，贵为平阳郡主，且父亲又是昔日的状元郎、当朝的正三品文官，上面的父母也是受过封的，因此二人的位子，仅仅次于公主之后，却是一众千金之前。

待众人入席，传膳的旨意便一道道传到御膳房，宫女鱼贯而入，端上果盘菜肴，随后，宫里的舞姬便上前跳舞，乐师为伴。

皇后道：“今日只是小宴，权当家宴，大家不必拘谨，该吃吃，该聊聊，若近来有什么新鲜事，也与我们分享分享……”

近来的新鲜事，可不就是陆家四小姐突然不傻了嘛。

清越心中调侃，嘴上如嚼蜡般的试过一道道菜，暗忖：“吃宴席真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事，还不如回家背书呢。”

果真，妃子千金们便附和着皇后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起天来，其中谈及陆家四姑娘，尽是恭喜祝贺安慰之词。不觉间，宴席过半。

崔妃有意无意提及自家侄女新习得一种舞蹈，几位妃子便似早串通好一般异口同声让其上来舞一支，待她舞毕，各官家小姐便一个接一个上前来向皇后献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