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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骄傲

水天孤鸿 老玉米 4540 2020-06-15 13:21

  

“嗯。陆市长对认罪认罚制度了解过吧。”

“欺负人!呵呵,官做得久了,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随随便便都可以发表重要指示。难道,其中还有别的说法?”

陆平田对事实总体异议不大,关于一个罪名还是两个罪名,要不要数罪并罚,要看法律的规定,关峰认为,这是律师的专业领域,他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再来和陆平田沟通:如何辩护,关峰不准备毫无原则的迎合陆平田。

而欺负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诡异,他理解不了陆平田为什么对滥用职权如此敏感,不过,关峰认为,单纯的法律适用问题,是办案人员的权力,和欺负不欺负的,没关系。

华夏国普通的职务犯罪,又不会判死刑,被调查、起诉的官员,总有一天会出来,恢复自由之身,以前的资源,多多少少,总还会剩下一点的。按道理,除非之前有私人过节等特殊的原因,监察委的办案人员,谁也不会刻意去“欺负”一个落马的官员;办案子是公事,谁会傻到毫没来由的把公事变成私人恩怨。落马官员虽然自己成了没牙的老虎,但在官场混了一辈子,谁还没有几个强力朋友。

当然,这些不成文的规则,陆平田想不明白的话,关峰也不打算和他多废话:智商和人情世故如此拙劣之人,本来就不该掌控一方水土的兴衰。

至于有没有别的说法,陆平田不说,关峰也不会主动去问: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认罪认罚,罗检给我讲了讲。受贿我可以认,不过,收购桃洪垃圾场,我是实心实意为高平老百姓办好事,不是犯罪。嘿嘿,关律师,我这大半辈子,蝇营狗苟,碌碌无为,最终成了这个样子,值得骄傲的事很少,也就这件事,还能堂堂正正的说一下,无论法院最后怎么判,要我自己承认是犯罪,绝对不可能,……。”

认罪认罚制度并不复杂,顾名思义,简单地说,就是被告人认罪,法院会在一定限度内从轻量刑,案件承办检察官罗超按规定必须征求陆平田对认罪认罚的态度,可惜,陆平田拒绝了,他有自己的坚持。

大概二十年前,高平县决定兴建一座垃圾处理厂,不过县里缺少资金,县政府招商引资,拉来了私人老板兆纶喆出资,除了税收等优惠政策,最主要的条件,是在与县城隔河相望的老樟树村划给兆纶喆500亩地,其中100亩左右用来建垃圾处理厂,剩下的,允许兆纶喆进行商业开发,作为兆纶喆投资垃圾处理厂的回报。

垃圾处理厂吗,当然要避开人烟繁华之地,这五百亩地位置很一般,拆迁办证,没有遇到任何问题:都是村子里不值钱的荒山,每个人都巴不得呢。甚至因为兆纶喆出价大方,过了大半年,村子商量一下,同意将村子里另外四百亩左右的地,经过县政府的协调,或者说,推动,也以相对高价“卖给了”兆纶喆,或者说,垃圾处理厂。

两宗土地先后进行了拆迁、平整,由于兆纶喆出钱痛快,合同执行,一切都很顺利。谁知道后来的四百亩地手续还没彻底办好,突然传出县政府准备从河东搬迁到河西的消息,新的县政府,离老樟树村仍然不算近,不过,比老县政府,肯定还是,近多了。也许是觉得前景可期吧,老樟树村的村民们一点也不傻,借机要求兆纶喆涨价,或者说,给予补偿。兆纶喆肯定不答应啊,要求严格按合同执行,双方各种扯皮,最终的结果就是,前面的五百亩地没问题,而后来的四百亩土地,各种手续没全部办下来,但老樟树村也没收回去,实际控制权在兆纶喆手里,不过兆纶喆也没着手开发:事实证明,县政府的搬迁,是四五年后的事情了,而且对老樟树村附近的地价,影响是有点,但有限。

当然,这一切,都是十几年以前的糊糊事,和陆平田无关:当时他还在星城上班呢。

等十年前陆平田出任高平县副县长的时候,桃洪垃圾处理厂,由于种种原因,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兆纶喆抱怨说政府当年答应的支持不到位,致使垃圾处理厂成本太高,不仅不挣钱,还亏本,玩不下去了,而县政府则说是政府愿意支持,但国家环保政策变了,大环境的改变,属于不可抗力,桃洪垃圾处理厂要与时俱进,引进新的设备,当然,需要追加新的资金,县政府,爱莫能助。

兆纶喆不肯追加投资,提出把垃圾处理厂卖给县政府,收购的价格可以友好协商,但必须把剩下的四百亩地按原来的合同把手续办好。收购垃圾处理厂,高平县政府没钱,也没人愿意冒风险拍板把四百亩地的使用权按原价转给兆纶喆,垃圾处理厂,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拖着。

垃圾处理厂经营不善,部分垃圾处理、挪移不到位、不及时、不积极,臭烘烘的味道很难闻不说,据说还有各种污染,高平的老百姓不干了,不仅时不时与垃圾场发生各种冲突,更是对县政府的不作为颇为不满,散步、呼吁、投诉种种不愉快,是高平县一个老大难的麻烦。

当然,这一切,仍然和陆平田副县长无关:这不是他一个副县长能决定了的事。

等陆平田成了县长,他决定县政府收购桃洪厂,彻底解决这个老大难的问题,经过艰苦和旷日持久的谈判,最终,县政府收回了垃圾厂,兆纶喆也如愿以偿得到了四百亩地。而陆平田也由县长变成了县委书记,他后来升任宝庆市副市长,也和“顺利”收购桃洪厂的政绩不无关系。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可惜,在双方谈判的过程中,陆平田的妻子于教授,收了兆纶喆送的一套房子,不知如何东窗事发,于是,就有了关峰的,这个业务。

“……,当时老百姓敲锣打鼓的,还给县委县政府送了锦旗,上级领导也在不同的场合表扬过我,现在突然变成了滥用职权,关律师,我不服。”

桃洪垃圾厂收归国有后,很多事情都更好协调,经营情况相当不错,挣钱不多,也可以正常经营,但陆平田认为,垃圾处理,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问题,不仅仅是挣钱,不能只算经济账。

陆平田,有自己的骄傲。

“嗯,我会尽快和罗检察官沟通一下,再来和陆市长仔细讨论辩护策略,滥用职权,根据现有的证据来看,辩护空间还是不小的,……。”

“莫名其妙!”

对陆平田莫名其妙的坚持,关峰理解不了:一个贪官污吏,还有骄傲可言!

根据规定,关峰可以独立发表辩护意见,但实际中,如何辩护,不仅要考虑委托人的意见,检察院、法院、甚至侦查机关的意见,都是要顾及的,在这些地方,关峰并不打算标新立异,他只是想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律师。

“呵呵,那就辛苦关律师了。”

陆平田拿出一根烟,自顾自慢慢的点着吸了一口,也许是因为刚刚痛痛快快的发泄了一番,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然,显然并不对关峰报太大的希望。

“陆市长不要心急,这个案子,肯定是要退补的,……。”

不知怎么回事,陆平田刚才的坚决和现在的淡然,都隐隐让关峰有点不舒服。

因陆平田的案子而涉及到的相关人员,被立案调查的,不算多,陆平田是第一个移送检察院的,作为系列案,即使这个案子争议不大,检察院退补等等其他的案子,也很平常。

“呵呵,我不急,……。”

省看守所都是处级以上的嫌疑人,条件不错,至少比监狱里的日子要轻松,陆平田,确实不急。

……

“小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吃晚饭了没?”

会见陆平田回来,关峰心情莫名有点低落,也懒得再去学校,就在家里休息一下,强打精神做完一天的功课,趁江湖中天还没亮,拿本闲书,坐在院子里看几页放松一下,突然左琼桦推门走了进来,他有点奇怪: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左琼桦有一门选修课。

“峰哥你忙,坐公交车也很方便啊。我又不想考研,统计学引论特别难,就两个学分,对我没什么用,……。”

左琼桦成绩不错,每个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不差这两个选修课的学分,而且,偶尔逃两次课,也未必就会挂科。

“哦。”

关峰点点头,继续看自己的书。统计学引论难不难,以他的数学水平,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峰哥,你身体不舒服?”

关峰明显情绪不高,左琼桦,有点心疼,其实,她当然知道关峰能吃能喝,身体好得很。

“呵呵,没事,案子有点小啰嗦。小桦,数学很神奇,能多学点,尽量多学点。你看,一个勾股定理,魅力无边啊。”

关峰不愿意案子的事影响到左琼桦的心情,而左琼桦的学业,关峰也并不打算干涉,他合上手中的厚书,拿给左琼桦看看书名:《勾股定理证明方法大全》。

“啊。峰哥,这个勾股定理,办案子也用得上?”

“峰哥这是,受刺激了!”

勾股定理的证明方法,据称有四百多种,虽然是学数学的,左琼桦也没专门研究过,她不明白,关峰为什么每天看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有闲心,干点正经事不好吗!实在闲得慌,关心一下自己的项目,多挣点钱也比勾股定理好玩啊:养鸡和栽树两个项目,左琼桦都亲自参与,加起来投资估计最终会超过一个亿,从不见关峰主动过问一句。

“和案子没关系,我随便看看。呵呵,数学,也许是为数不多在哪儿都一样地学问了。”

鸿蒙仙界,也是有数学的,当然,和鄂斯界的数学,研究方向差异极大,不过一些基本的原理,比如勾股定理,肯定是都一样的,至少关峰,还看得懂勾股定理。

而别的学问,比如物理、化学、生物什么的,鸿蒙仙界和鄂斯界,就根本不是一回事,至于人文科学,更是天差地别,关峰记住很简单,但理解起来,难度甚大,心里总是觉得别扭。他看看基础数学,一来是欣赏一下鄂斯界人类让人惊叹的努力,和智慧,二来也是,他想家了。

“峰哥吃饭了吗?”

“在哪儿都一样的学问,有很多吧。”

对关峰略显诡异的用词,左琼桦没有多想,而关峰的鲈鱼之思,她自然无法体会,今天逃课,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至于关峰的数学水平吗,据贺雨娴说,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还是不错的,而真实情况,呵呵,左琼桦怕说多了,关峰会伤自尊:有些事,男人很在乎的。

“嗯?小桦你还没吃饭,要请客!有什么好事?我猜猜啊,小雨点给你涨工资了?”

洋湖小区生活很方便,旁边就有一家大超市,以左琼桦的细心,冰箱里有菜有肉,屋子里各种酒,从来没缺过,关峰一个人吃饭,极其简单,微波炉一热就得,连外卖都不要点,左琼桦对此很清楚,平时也不大关心他吃不吃饭,既然这么问,那就是想两个人一起出去吃了: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左琼桦口里宣称要减肥,却无法抵挡美食的诱惑,自己又不大会做,嘴馋了,喜欢偶尔出去换个口味。至于谁请客 ,呵呵,认真你就输了。

“嗯,今天我请峰哥吃饭,去年今天,我过生日,下了一碗挂面,加一个鸡蛋,可好吃了。”

“唉。”

左琼桦微微一笑,很随意的说道,心里,忍不住有点酸酸的,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是左琼桦的生日,明知道关峰不是个细心的人,不大可能注意到这一点,更不会悄悄准备一个生日礼物,给自己来一个浪漫的惊喜这一套,但事到临头,听到涨工资这种不着调的胡扯,她还是有点,惆怅。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孩,现在过生日,没有一个人主动打电话,还要自己亲口提出来,真是,没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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