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狗咬仙君之青州大龙

第一章 白马黑马

  

青州腹地直通东南方的一条大路上,一个弱冠之年的道士正优哉游哉的走着。此人名叫王抟,此抟非彼团。取的乃是传承道法之意,可万万不是要团丸子的意思。

一身满是污渍的灰布道袍几年都未曾洗过,脚上趿拉着一双早已开了花的麻鞋,也不知是从哪里随手捡的一截枯枝,在头上挽了个乱蓬蓬的牛心发纂,背后背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这剑从剑柄到剑鞘都已经腐朽不堪,让人不禁怀疑,它还能不能拔得出来。

这一身衣着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下山传道的道士,倒像是个讨饭的乞丐。

就看他忽而一瘸一拐,忽而一拐一点,路边庄田里的孩子见他这个样子,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他不是腿上有疾病,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是能让他喜欢的人笑出来的事情,他都会觉得有趣。比如装瘸子逗这个几个纯真的孩子笑,再比如帮后边村庄里才十六岁的小寡妇挑挑水。所以师姐焦妨送了他这个道号——狗咬道人。

还在一元观修炼的时候,巡山弟子养的细犬经常追着王抟要肉包子吃,焦妨给他起的这个道号也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就当真了。别人笑他这个道号难听,他却觉得这是师姐将他比作吕洞宾。

半个月前他已经接到师姐的传讯,一元观的观主古月仙君要将观主之位传给大师伯,这一桩师门的头等大事,万万不容迟误。他默默盘算着路程,最多再继续逗留三天,他就不得不返回师门了。

王抟越想越高兴,不由得手掐法诀装模作样的念诵起一首打油诗来:

青云盘岳沧澜涌,三圣清灵焚黎蓥。

仙飞天外佛西去,妖魔无相骨中生。

浩浩长林三万里,叠叠衡阁五千重。

哪个勘破仙魔法?来与贫道辨分明!

这一首打油诗虽然韵律无章,却涵盖了十州三岛仙佛妖魔间,难以诉清的恩怨和斩切不尽的情仇。

最后一个“明”字才刚出口。

乎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待他回过身看个明白,一黑一白两匹价值千金的快马已经擦身而过。那白马似是受不住鞭打的疼痛,马尾猛地一卷,狠狠抽在王抟的后脑勺上,险些将他掀个趔趄。疾风卷着尘土灌进了王抟口鼻里,弄得他狼狈不已。

“呸!呸!呸!”

马是一黑一白,马上的骑士穿着也是一黑一白。那二人瞥也没瞥王抟一眼便打马而去。

不待他说话两匹马就已远去。从背面看不到两人的容貌,不过从衣着上看得出两个人应该是铁扇仙宫的弟子。

王抟蹲在路边,清理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口鼻中的泥土清理干净,余怒未消的道:“小兔崽子!敢羞辱贫道!贫道……贫道跟你们拼了!”

下山之前,恩师执清子曾不止一次叮嘱王抟,铁扇仙宫是青州仅次于一元观的仙家大宗,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如果有什么误会,不要私下结怨。回禀师门之后,师门会让执事长老出面交涉,一定会让铁扇仙宫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算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贫道不跟你们两个小子一般见识。”

正思索间,只见刚才擦身而过的两匹马,在前方岔路处猛地带住了缰绳。两匹烈马“嘘呖呖”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马上的白衣少年猛地夹紧了双蹬,却还是慢了些。被这匹野性还未驯化的白马,一下子掀下马来。

那少年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左手逮住缰绳刚刚抓的牢靠,右手的鞭子就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口里骂着:“一大清早出门就遇到发丧的,害的小爷要跟死人抢道走。现在你这畜牲竟也不知好歹!小爷看中了你是瞧得起你!你如果不识相,今天就打死你!”

那匹马挨了几十鞭,四蹄踏地不住的闪躲,鲜血顺着马背流了一地。好好的一匹白马,却被那白衣少年打的成了一匹红马。旁边侍从一般的黑衣青年一直呆立不动,一言不发。

王抟眼看着那白衣少年的举动,心头暗自忖道:“这小哥儿看着眉清目秀似个女娃子一般,却是好大的脾气啊!”

眼见得白马身上鲜血直流,那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白衣,显见得这匹马是骑不得了。他扭过头来冲着旁边的黑衣青年道:“唉,我们换马!”

黑马上的黑衣青年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跳下马来。他好像并没有看到那白马身上的血,也没有想过,如果换做他骑这匹马,血液就一定会渗透他的裤子。他缓缓抬起手将黑马的缰绳送到白衣少年面前。那白衣少年一把夺过来,顺便也将黑衣青年的马鞭一起抓在手里。那条沾满了血迹的马鞭早已被他扔到了路边。

白马缩在一边瑟瑟发抖,黑衣青年弯下腰去捡马鞭。王抟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那黑衣男子虽然在弯腰,可双腿却站的笔直。王抟暗暗地点了点头。既然非要弯腰不可,那腿就万万不可再弯下去了。

王抟正出神,那二人却一拨马头转身向他而来。两匹马由远而近,王抟闪在路边等着这两人过去。肚里寻思着,这位小哥性子可是厉害的紧,贫道是出家人,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可是有些晦气却是躲也躲不开。王抟正等着他们过去,不料那两人走到他身边之时,却同时一带缰绳,停住了。

“喂,去百纳山一元观走哪条路?”

王抟一愣,“你在问我?”

那白衣少年一双桃花眼狠厉的一瞪,怒道:“废话!这里就你一个人,这光天化日的不是问你难道是问鬼?”

这是什么话?王抟忍住怒气,暗道:好没教养的娃娃!看他这模样,最多也不过十四五岁,生的一副好皮囊,怎的说话如此没有教养?

见王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那少年不耐烦的用手中的鞭子一指:“你只要告诉我走哪条路就行了,小爷没有兴趣听你唠家常。”

“嘿嘿嘿……”王抟看着这孩子,不由得一阵轻笑,不知道是被气笑的还是真的觉得很可笑,随意瞥了一眼微笑道:“不知道。”

“不知道?”白衣少年冷笑了一声,“原来也是个信口雌黄的道士,你穿的分明是一元观的道袍。竟然说不知道一元观在哪?真的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谎言被揭穿,王抟既不脸红也不羞脑,只是轻声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白衣少年被这一句搞得更是一头雾水,这话他倒是听过无数遍,此刻真的有人对他说起的时候,他却搞不清楚了。

“什么意思?”

王抟看了他一眼,不由得低头叹了口气。一副粪土之墙不可污也的模样摇头道:

“意思就是说,该知道的人自然要让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人不能让他知道。”

少年人眼角微微一收,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消耗殆尽,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向王抟的脸颊上打去。

鞭子来的快,王抟躲得更快。开了花的麻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脚下的动作。干净利落的一招登萍渡水,整个人已经幽灵般的闪到了白衣少年的马后,那白衣少年动作也是不慢,手中的鞭子落下之后,见王抟已有应变,他连忙一番腕子,鞭子由竖劈就势变作横扫。

王抟暗暗心惊,怪不得这娃娃如此跋扈。铁扇仙宫原是不擅长近身搏斗的,没想到这娃娃近身应变,比起他这个一元观剑宗真传弟子也是不落下风。王抟心头一阵冷笑,功夫虽然练得不错,不过还是太年轻些。

虽然是剑宗弟子,王抟的气宗功法和诸般道术也是颇有造诣。就在他闪身之时右脚脚尖轻轻一带,那白衣少年脚下的马镫,借着一带之力“咯楞”一声,套在了白衣少年的脚踝上。王抟坏坏的一笑,双手已经背在身后,一念之间就已经掐住一个法诀,一缕缕淡金色的火焰,从他紧紧闭合的口中即将喷吐而出!

王抟鼓着腮帮子,火焰已经在口中难以控制,正顺着嘴角丝丝外泄,笑眯眯的向白衣少年挤了挤眼睛。

“不好!”

一直面无表情的黑衣青年,终于无法保持淡定了。他虽然没有看清王抟手里掐的是什么法诀,可是看到这淡金色的火焰,他如果要是再猜不出,那就真的是白-痴了。这看起来不温不热的火,分明就是一元观大名鼎鼎的丹道宗师——赤须子的独门秘技——金乌神火。

这可不是一般的凡火,只要粘上一星半点,不要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铜炉铁鼎,也非要烧成焦土不可。

他也来不及多想王抟这么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道士,是怎么学会如此神技的。大难迫在眉睫。

此时再召唤灵宝御空,显然是来不及了,心神大乱之下,一指戳在白衣少年的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痛不已,惊叫一声飞也似的窜了出去。王抟似乎早已在等着这一刻,张口轻轻一吹,那金火自口中一出来,便像是回归人间的恶鬼,瞬间翻腾暴虐,夹带着一股股热浪猛扑向前方的两匹快马!

黑衣青年大喊:“少主快跑!这是金乌神火!”

那白衣少年本来毫不在意,一听说这是金乌神火,立刻脸色惨白。手中的马鞭狠狠抽打,生怕跑的慢了些儿,被这凶暴的火焰追上。

传说金乌神火,只要拳头大的那么一丁点,就已经是非常可怕了。这小道士,哪里修炼得如火龙这么大的一团,奔腾咆哮数丈长,却还未见尽头。二人不及多想,就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黑马的尾巴被烈焰追上,现在已经缓缓燃烧起来。

“卧-槽!”

白衣少年忍不住一声惊骂,骂声才刚出口,就见到火焰已经烧到了他衣襟的下摆。他眼中狠厉的光一闪过,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流光溢彩的折扇。一道寒光闪过,将着火的衣衫连同燃烧的马尾一齐切断。

两匹马已经疾奔到了岔路口,王抟拍了拍手高声道:“小娃娃!你不是要去一元观吗?走左边的路!”

白衣少年耳中听到王抟的喊声,恨得牙痒痒,回头狠狠瞪了王抟一眼,一拨马头向左边的路狂奔而去。刚走了没多远,忽然又听到后边王抟装腔作势的道:

“哎呀!搞错了,是右边!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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