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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生与死

枪隼 左右 4900 2020-06-15 19:30

  

不过。

没有经过校准的炮弹落点,果然只有费罗尼亚半吊子的糟糕水平。

它飞过了哈姆的头顶,在前方十几米的一座土丘下轰然炸响。

除了几个倒霉的附近士兵被炸上半空外,空留一个不大的土坑来。

不远处的哈姆有些精神恍惚,他扑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半空中扑簌簌的尘土不断坠落在身上。

好半天,哈姆都一动不动。

这不是被爆炸冲击波给掀的,而是他处在了一个极度诡异的状态。

为什么老子的坦克,会朝自己开炮?

他想不明白……

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愤怒的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双眼直勾勾的毫无神采。

时刻保护在哈姆身边的亲卫们见状,哪还敢让他暴露在T-34坦克的炮口下。

几乎是人手拽一角,扛着呆愣的哈姆一溜快跑,躲进了村舍里。

失去目标的费罗尼亚,来不及懊悔自己的失手。

因为炮弹落下时,尾随在T-34坦克左右的叛军士兵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他们中有些人,正悍不畏死地试图攀上坦克车。

更多的士兵则是怪叫着,朝坦克一边毫无意义的射击,一边逃向远去。

‘轰隆隆’

坦克履带再次碾轧在大路上,在村舍左突右拐,专拣崎岖不平的路来走,将车上还未抓稳的叛军士兵一一颠落。

前方从各个不同角度射来的子弹,都敲打在坦克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乱跳开来。

‘轰’

火光迸起,暗处有人丢来一颗手雷,就滚落在坦克履带的旁边。

然而这些人为的阻碍,都如同前方的屋舍和树木一般,难以阻挡T-34坦克前进的步伐分毫。

‘轰隆隆’

此刻的T-34坦克,像极了一头冲进羊群的钢铁怪兽,肆无忌惮地一阵猛冲。

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顷刻间就将一辆辆皮卡车撞翻,再从一摊废铁上嚣张的碾轧过去。

所到之处,尽皆是人仰马翻,破败不堪。

一直躲在暗处的洛万,本来都做好了九死一生的跳河准备。

哪里能料到从叛军背后杀来了一头钢铁怪兽?

惊喜交加的他,还以为这是上校的精心安排。

这家伙瞅准了叛军众人一个个抱头鼠窜,各自保命的机会。

“弟兄们,我们的援兵来了,快跟我冲到对面去!”

“到了对面小岛,我们就安全了!”

洛万跑到了桥头,分别指着岸边的几座浮桥,振臂高呼。

一时间。

桥头人影攒动,在生与死的边缘,还活着的人都卯足了劲儿,拼命的冲向浮桥。

坦克车内。

小虎推了推驾驶着坦克左冲右突的大胡子,这货显然是处在情绪高涨的顶点。

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庞,兴奋的几近扭曲了。

同样是大快人心的小虎,指着桥头逃跑的洛万一伙人,大声喊道。

“别玩了,不然等敌人反应过来就晚了。”

老费这才喘了几口粗气,透过窗口朝外面扫了眼,只见岸边村舍一片狼藉,全是被坦克履带碾轧过的伤痕。

他不由得一边哈哈大笑,尽吐半年来积郁在内心的郁闷,一边调转坦克方向。

在洛万一伙人差不多撤出桥头阵地时,T-34坦克已经稳稳的立在桥畔。

那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炮塔转来转去,那黑洞洞的炮口威慑着退出村庄的叛军士兵们,大有一副万人敌的强大气势。

一时好不威风!

远处。

呆愣的哈姆,被手下人千呼万唤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当他回忆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一张脸不禁面如土色,‘哇’的一声,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个夜晚,自从下达坑杀命令开始,接二连三的变故无疑是在一次又一次狠狠打脸。

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响亮,一次比一次难受。

艰难坐起身的他,揪过一名亲卫的衣领子,圆睁着血红的双目。

“把我们的反坦克导弹调过来。”

“立刻!马上!”

一字一句,冷的浸人骨髓。

另一名亲卫涩声提醒,“营长,高墙内的大火还没扑灭,载弹车估计在短时间内还出不来……”

哈姆突然一脚猛踹,将这名说老实话的亲卫给踢翻了出去。

“我们还有两辆坦克,让一连长亲自随车出动!”

这最后的话,哈姆喊的歇斯底里。

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轰然软倒,人已经是昏迷不醒。

桥头。

百来米河面上狂奔的身影,在黑暗中射来的流弹里,付出了一半人的生命后,越来越接近对面小岛的浅滩。

这个时候,威风凛凛的T-34坦克,赫然变成了孤立无援的断后英雄。

问题很严重,而且相当的致命。

因为远处的黑暗里,不仅有叛军士兵打黑枪,一枪接着一枪在偷偷摸摸的放,让人防不胜防。

更有分散开来的数挺轻机枪时不时冒头,朝坦克所在的范围扫上一梭子,然后又换个地儿重复着骚扰性战术。

子弹叮叮当当地击打在坦克装甲上,这让听着枪响不断的车内三个人,早就收敛了兴奋的神情。

憨娃儿气不打一处来,朝着河面破口大骂。

“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若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他们早就死翘翘了。”

“这会儿居然撇下我们,逃的这么快!”

老费摸了摸大胡子,“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里老子年纪最大,就由我留下来打上几炮,敲打敲打那帮躲起来的龟孙子。”

说着,他看向欲言又止的小虎。

“你小子不是一心一意惦记着那个当兵的嘛?”

“我看这样,你先过河找到他,也好在一群娃娃兵里给咱们撑撑场面。”

憨娃儿立即不干了,有些神经质的嚷嚷着。

“你俩先过河,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这么解气,说什么我也要留下来再多开上几炮。”

老费撇了眼他,摇头嘲笑道:“你小子能开炮?”

憨娃儿怒视着费罗尼亚,同样一脸的鄙夷。

“滚一边儿去,你行我怎么不行?再说这么简单的操作,小爷我看上几眼就会了。”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留下来的人会有一定的生命危险。

可是,两个难兄难弟在这一刻,却极力地想将危险扛在自己肩头。

争吵时。

被排除在外的小虎窜到了后面,刚拿起一个长长的炮弹抱在怀里。

憨娃儿立即尾随了过来,哪还有平时伪装出来的一脸憨笑样,他拎着小虎的衣领子喊道。

“我们三个当中,你的年纪最小,所以你最先滚吧!”

小虎昂着脑袋,一脸的倔强。

“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憨娃儿怒极反笑,一巴掌扇了过去,不屑的吼出声。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说着,他朝前面的老费大喊,“这次给我瞄准了打,不然我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

操作炮塔的费罗尼亚将大胡子一甩,放声大笑。

“老子就这水平,你爱信不信!”

“轰轰”

在左侧几百米外亮起枪口焰的黑暗里,接连炸起了两道冲天火光。

不管这两颗炮弹有没有杀伤力,但至少将聒噪不止的机枪声暂时给压制了下来。

接着。

T-34坦克的炮塔转动,瞄向了右侧。

就在这时,憨娃儿打开了坦克盖,他托住小虎的屁股往上推。

“虎子,我们对岸见。”

“记住咯,一定要找到你那个当兵的大哥,我还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小虎在第三发炮弹落下的瞬间就钻出了坦克车,一路从车上连滚带爬地落在坦克履带的后半部分。

他扫了眼十几米外的一座浮桥,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憨娃儿在车里说的对,他们三个同村的人,已经失去了漂浮的根,不能再失去叶秦这个领路人的关系。

这对于一心想要走出去的憨娃儿和费罗尼亚,尤其的重要。

而这个中间人,非他莫属。

“轰”

当第四声炮响完毕,小虎略等了五秒钟,在三个人约定好的时间里撒丫子狂奔起来。

“轰!”

随着第五颗炮弹落地,小虎已经跑到了桥上。

‘咻咻’

突然耳边传来了子弹掠过的声音,小虎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失足跌入河中。

幸好他四肢并用,在危急关头抓住了浮桥下的横河铁索。

弹雨一直在头顶咻咻飞过,金属摩擦空气的硝烟味儿刺得小虎双眼通红。

他强忍住内心的害怕,再次爬上了浮桥。

这会儿,小虎终于学会了撅着伤痛的屁股,一路向前爬行。

桥再漫长,依然是有尽头。

当他在黑色泥滩上回望身后,T-34坦克还矗立在桥头,已经大发神威地发射了八枚炮弹。

加上最先发射的一枚,车内装载的九枚炮弹全部打光 。

对岸的村庄里,变得漆黑一片。

数不尽的大小油灯,已经在坦克的肆虐中越来越少。

“你还有多少同伴在坦克里?”

浅滩边,还停留在桥头的洛万,只带着几名熟悉的下线留守接应。

至于其他仅存的八个娃娃兵,则被他第一时间遣到了岛上林子里,美其名曰尖兵探路。

小虎回过神儿来,冷笑道:“你们不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吗?这会儿想起我们来了?”

洛万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这个,这个事情不好说……”

最后。

他习惯性地厚起了脸皮,非常不要脸的解释。

“呃,当时我只感觉自己的腿不听使唤,那两腿要跑,咱也控制不住啊!”

“你说是不是?”

小虎翻了个白眼,啐了口。

“真不要脸!”

洛万耸了耸肩,对于小虎的斥骂一脸的无所谓。

他朝着对面坦克车上,正在冒出头的一个脑袋说。

“如果是我,我会将桥头周围的油盏灯一一打灭。”

“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叛军的视野受限,虽然子弹都不长眼睛,但多少会有点儿效果。”

小虎急了,不由得催道:“那你快帮忙啊!”

“砰砰砰”

散在桥头举枪瞄准的几个人,立即在洛万挥手示意中,心领神会的开枪射击。

看来这群家伙在无良洛万的安排下,早就在等待着小虎开口的这个机会。

而百来米外的对岸桥头,高处还剩下的几盏油灯应声而灭。

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小虎眼中的金属坦克车,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当炮弹压制下的机枪弹雨,短暂沉寂后。

从高墙集中营内冲出来的两辆T-34坦克,终于发出隆隆响声来到了叛军的作战前线。

两个大家伙,一左一右间隔三百来米平行向前。

巨大的炮身,在缓行中正调整着射击角度。

而叛军士兵们死灰复燃的尿性又来了,他们或许是知道了桥头坦克车,炮弹不足的情况,所以再一次发挥了骚扰战术。

有针对性的机枪子弹,一波又一波间歇性地洒在桥头高处。

弹头击打在坦克装甲上,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老费和憨娃儿已经来到了坦克履带的后半部分,在桥头的灯光彻底暗下来之后,叛军横空乱窜的弹雨变得异常密集。

他们都趴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

憨娃儿朝记忆中,上游二十多米外的一座浮桥,指了指。

“大胡子,我去爬那座。”

老费点了点头,视线转向了下游同样距离的一座浮桥。

意思不言而喻,两个人放弃了较近的正面浮桥,选择了上下游一人各一座。

在夜色里。

他们深深凝视了对方一眼,大有一种生死有命的无言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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