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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 叛逆之子

  

是夜,卯时。

韩昇坐在油灯下,回想成为通缉犯的经过,心烦意乱的睡不着。

这事说起来,还得谈到他那坑儿的老爹,正四品上的镇海将军韩靖。

本来这一官职就是驻守东海,专防海鬼国侵略的,结果老爹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仅不和海鬼开战,还私下里和海鬼将领频繁来往。

他多次警告老爹,不要和毫无诚信的海鬼打交道,西州兵变正让中夏朝廷对通敌这事极其敏感,一旦走漏风声韩府肯定会大祸临头。

可他老爹就是听不进去,一句你还小不懂就把他给敷衍了。

结果,五年的大年夜,一群修灵者突袭了烟云城的镇海将军府,把他的家给烧了。

朝廷连夜张贴安民告示,言镇海将军韩靖私通敌国,故而灭满门,旁附通缉令一张,画上了他的模样。

他因为和父亲吵架没吃团圆饭,在事发时躲进了府中密室,成了唯一的漏网之鱼。

担心终于变成现实,再悔不当初也为时已晚。

不过,有一件事让他至今无法想通,既然是叛国罪,就该走定罪的流程,为什么连圣旨都没有一道,就由方外的修灵者执法了?

因为自己?

不可能啊,和老爹不同,他向来谨慎低调,灵动的事情没和任何人说过。

再说官家子弟成为修灵者又不是什么罪过,只要不参与凡人政权就不违律法。

唯一的解释,老爹肯定和海鬼修灵者扯上了关系。

哎……可怜他一个热血爱国的大好少年,却成了国法难容万人唾弃的叛逆之子。

总之,事到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在中夏国,凡人皇权和修灵界就是真理,老爹叛国这档事算是两个势力都惹上了,他唯一能考虑的,就剩下怎么活。

于是,事发当晚他就躲在密室中,为自己拟了一个活命的计划。

首先,毁容。

刀尖从右颧骨经过鼻梁划到左颧骨。

紧接着,去髻断发。

曾经官家公子的翩翩青丝,变成了如今的短毛鸡窝。

这还没完,他毁掉鱼符鱼袋,以及能证明他身份的佩饰。

他丢了趁手的剑,改用近身的匕首,还用另外一种笔迹在把柄上刻了别人的名字。

总之,他从任何能想到的细微处消除自己存在的蛛丝马迹。

他甚至将从密室墙洞中看到的一名执法者画了下来,为的就是记住相貌,好在万一遇到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对,就是床下暗格里那幅“陶冶情操”的画。

做完这几件事,他又在密室中闷了一个月,差不多感觉风声过了,才从密道逃出将军府,然后躲在义庄的死人下面,靠一口棺材出了烟云城。

爬出乱葬岗,偷了几件百家衣,他避开贴满通缉令的城镇市集,朝印象中有山贼的荒郊野外逃窜。

为什么是山贼?

因为既不入户籍也不深究出身,是换个身份活下去的完美职业。

接下来,就是他计划中最核心的部分——隐姓埋名。

他决定借用一个失踪士兵吕三郎的名字,然后套用此人的背景故事,以应付入伙的粗浅盘问。

这样就算有人怀疑,也最多查出他以前是个“逃兵”的事实。

当然,这有点对不起吕三郎,因为此人在抗击海寇的时候掉入茫茫大海,失踪不过是给他家人留个念想,其实多半是为国捐躯了。

做了这么多,他觉得活命计划已经天衣无缝。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计划最关键的一步还是出了岔子。

他有个非常诡异的才能,那就是对灵术相关的东西可以无师自通,甚至连炼丹炼器炼符这些高深分支,也能莫名其妙的就明白。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时不时的……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但是!

伴随这个才能有个副作用,那就是每次悟出新知识,他就会头痛并短暂失忆。

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会因为头痛而晕倒,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的记忆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于是,无巧不巧的,在他入伙风铃寨的时候,他悟了……

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山贼问我叫什么名?

我叫韩昇啊。

半个时辰后,他摸着脸上的刀疤欲哭无泪。

这实在是太坑了。

连英俊的脸都划了,居然报出了真名。

所幸,那时风铃寨还只是个小山头,山贼们也只关心劫富济贫的事业,他们大都连几百里外有个烟云城都不知道,更别说心系天下大事了。

虽然仍旧提心吊胆,但好歹平安的度过了五年。

可如今……

连风铃寨也不安全了。

劫了官银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他修灵者身份的暴露才是最大的危机。

官兵离去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修灵者还是让衡元府来解决。”

衡元府……

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

衡元府是凡人皇帝和修灵第一圣地联合创办的修灵机构,负责保护凡人秩序不被修灵者侵害,是凡人眼中的保护神,修灵者头顶的戒律尺。

对于无门无派的修灵者,衡元府会记录姓名户籍并纳入监控,光是这一条就已经让他很头大。

现在更大的问题,他是一名贼窝里冒出来的野生散修,是朝廷天然的敌人。

这要是惊动衡元府上师,也不用问什么姓名了,见面直接往死里干的概率最大。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战,望了望窗外泛白的天色,一把抓住随身包裹和画卷。

风铃寨不能呆了!

犹豫就会死,赶紧逃!

既打定主意,韩昇不做片刻停留,他的东西很少,五年来一直处于拎包就走的状态。

此时已过卯正,东方天空露白,寨子里的厨房也冒起了炊烟。

寨口的哨兵一眼看见行色匆匆的他,老远就开始打招呼:“哟,姑爷早。”

韩昇无奈:“叫军师,把寨门打开。”

哨兵笑道:“嗨,不还是迟早的事,大小姐对你的意思谁不清楚。”

门开了一条缝,他迫不及待的穿过,却听背后有人叫道:“韩昇,和我谈谈。”

顿住脚步,塔楼的哨兵表明来人身份:“寨主早。”

韩昇回过头,仇青风挺拔的身影站在身后,脸上带着些疲倦。

“寨主,我必须现在离开。”

“官兵已经围山,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我有话对你说。”

无奈,他只得随仇青风回了寨中住所。

“寨主没睡?”

“你成了修灵者,我怎么睡得踏实?”

韩昇默然,看来他想到的仇青风也已想到。

两人在桌边坐下,韩昇有些焦急:“衡元府上师随时会来,就算官兵围山我也得立刻就走。”

“你倒是干脆,但不辞而别可想过铃铛的心情?”

“只有我走了,衡元府才不会插足凡人事务,风铃寨才有一线生机。”

仇青风摇摇头:“衡元府来不来都是一样,昨日若不是你灵动发威,寨子已经陷落,如今山头被围水源被切,风铃寨的路恐怕已经走到头了。”

回想昨日攻寨官兵,重甲战马齐全,当是东州城的正规军队,仇青风如此悲观也不是没道理。

韩昇问道:“寨主叫住我可是有什么谋划?”

仇青风苦笑:“我的军师都跑路了,我哪有什么谋划,只是有个请求不得不说。”

“寨主待我如父,有事直说就好。”

“那我就不啰嗦了,请你带着铃铛一起走。”

韩昇一怔,仇青风继续道:“我知你向来谨小慎微,一个人突围把握更大,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作为交换,我集结所有兄弟吸引敌军注意,你看这个条件如何?”

韩昇忙道:“寨主言重,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仇青风双膝下跪:“那铃铛此刻便托付军师了!”

韩昇眼疾手快的托住:“别这样,心存死志真的会死,只有想着如何活下去才有绝处逢生的可能。”

仇青风眼睛一亮:“你有计策?”

“没有。”

“……”

韩昇摸了摸刀疤:“哨兵可有探清官兵的驻扎情况?”

“已经连夜去探,你可是打算用灵术强攻?”

“必不得已的话只能如此。”

“好!我去叫醒铃铛,只等探哨回报我们就杀下山去。”

韩昇点头,理智却在心底嘀咕。

我在干什么……自身难保还想着救人?

他隐约有一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不祥预感。

念未毕,门口岗哨突然吹响警笛,随即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响彻山头。

晦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和仇青风对望一眼,两人推门而出,屋外人心惶惶已经乱成一团,好多来不及穿衣的寨众拿着刀剑正往寨门口赶去。

铃铛头发凌乱的从屋中窜出:“官兵又来了吗?爹爹韩昇……你们怎么在一起?”

未及答话,漫天箭雨越过围栏尖啸着落向寨中,刚刚给韩昇开门的哨兵身中数箭摔下哨塔,眼见难活。

仇青风怒道:“弓箭手呢?给我射回去!”

寥寥几个弓手站住位置,还没调整好射击弧度,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数人高的巨大寨门竟倒飞而出,露出一个身穿黄袍的老者。

弓手见寨门被破,转而将箭朝着来人射去。

韩昇瞳孔收缩,汗毛倒竖,老者身着云纹黄缎,正是他畏之如虎的衡元府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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