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韩昇窝在远洲岛没有出门。

他很想去柳树林看看，但又怕林无絮问起投毒的事情。

他忽悠过不少人，但就是不想骗林无絮，于是乎他选择待在家，让陆天丰和林无絮自己把话说清楚。

不过，他不出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家里那位客人赖着没走。

瞿方完全沉迷在蒸灵酒的快乐中，不断将自己的作品拿来和韩昇比较，虽然口感味道总是差了半毫，但完全没有气馁的意思。

韩昇不讨厌南陵次席的脾性，如果不是身背叛国罪，甚至还想交个朋友。

“师弟，你灵动前当真只是山贼？”

“次席何来此问？”

“你这酿酒的技术涉及多种门道，除了炼丹还有聚灵阵，可不像一个山贼能领悟的。”

韩昇半真半假道：“我被人赋予过授道灵韵。”

瞿方噢了一声：“会使用授道灵韵的修灵者至少是第三境——丹华境的修为，这已经是修灵圣地长老级别的人物，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他没有留名，只教了我酿造灵酒过程中涉及的知识。”

“居然有这种怪人？”

“他是一个中年书生，身边还跟了个侍女，次席见多识广，可识得此人？”

韩昇将梦境中喝酒的中年书生搬出来，一方面具象化他的谎言，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想知道这人是谁，是否真实存在。

瞿方想了想：“书生打扮的有名人物倒是有几个，最顶尖的无疑是天下五绝之一的上官钰。”

韩昇汗毛直立：“上官……钰？”

“怎么了？”

“……没事。”

他回想起梦境中喊着上官名字的女人，该不会这么巧叫的就是这个上官钰吧？

不过瞿方继续道：“但是上官钰从来不带侍从，更别说侍女了，大修灵者喜欢独来独往，你确定那是侍女而不是仙侣？”

“确定，侍女唤那人为公子。”

“那我便不知了，可他为何要教你酿酒之术呢？”

“可能遇上刚灵动的我，觉得有缘吧。”

“大修灵者果然任性。”

两人碰了碰刚蒸出来的灵酒，一个微醺自在，一个心事满怀。

突然，一股异常强大的灵气场凭空出现，仿佛天地在交换能量，让微微放出灵觉的韩昇顿感压迫。

瞿方笑道：“别害怕，护岛大阵正在启动。”

韩昇对阵法颇有兴趣，他来到屋外的山头边，试着去感应护岛大阵的灵气法则。

瞿方跟出来道：“这是祖师爷留下的遗产，除了岛主能启动关闭外，当世已无人能窥探其奥秘。”

韩昇同意瞿方的说法，光是弥漫在空中散乱的灵气法则，就已经让他如临深渊，凭他目前的知识连大阵的边缘在何处都无法确定，更不要说去理解了。

“整个东海群岛都在大阵的保护下？”

“没错，其实大阵是一百零八个连环小阵组成，基本覆盖了东海所有的岛屿。”

“那几乎是一个州的大小，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你没有认真上文课？”

韩昇惭愧道：“被先生赶出课堂了。”

瞿方满怀憧憬道：“千年之前的天地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就拿你这远洲岛来说，在上古时候的灵气量可能比现在最好的修灵圣地都要浓郁，那时候五六境的修灵者遍地都是，甚至出现过破七境飞升仙界的人物。”

韩昇打趣道：“次席不会真的相信有仙界吧？”

“谁知道呢，总之我们是永远没机会探明了，圣地的十位祖师爷和敌国修灵的一场大战，几乎耗尽了天地间的灵气，我们现在拿来修炼的不过是些残羹剩饭罢了。”

韩昇默然，原来武超然在文课上说的这场诞生十大修灵圣地的事件，是以自然灵气遭到永久性伤害为代价的。

如果是这种能动摇天地法则的大修灵者，创造出保护整个东海群岛的大阵也就不奇怪了。

瞿方喝完手中的酒：“大阵既已启动，我要是再不回主岛，淳于首席恐怕要发飙了。”

“次席要走？”

“不走不行了，你的酒要赶紧酿起来，这替代品终究不如正品好喝。”

“放心，配料准备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对了，这酒可有名字？”

“闲来无事消遣喝的，未曾起名。”

“既如此，就叫‘闲仙酒’好了。”

“听着不错。”

瞿方念诀掐印，背后长剑应灵横卧于脚下：“以后有空教你御剑飞行。”

“那先谢过次席。”

“护岛大阵两天后会成形，期间莫要离开群岛，免得被挡在外面进不来。”

“收到。”

一道流光过后，瞿方下山踏浪而去。

韩昇立刻回到房间，将丹炉中的药渣整合，其中有不少材料可以研磨灵汁。

瞿方在的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机会书写灵符，现在离比试大会还有三天的时间，得抓紧时间修复远洲岛的防御了。

就算有护岛大阵也不能放松警惕，他就是这么谨慎。

就这样，韩昇沉浸于灵阵的布置，终于到了大会开始的前一天。

远洲岛处在东海群岛的边缘，因此当护岛大阵完全成型的时候，他有幸目睹了那一道连接天地的无垠障壁。

这和他所掌握的灵阵法则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他布在岛上的四道灵阵，感觉就像小孩的玩具一样。

但是韩昇非常明白一个道理，大象可以战胜老虎，却未必能踩死一只蚂蚁。

一个规模如此巨大的灵阵，不可能在防御上面面俱到，否则海陵仙岛也不会在大阵张开的时候还要派出巡防船了。

……

第二日，卯时正。

几艘外门船只停靠在近海，海陵仙岛三年一度的新人集结正式开始。

韩昇跟着回海帮上工的人登上其中一艘船，铃铛也同船随行。

“昇哥哥，据说比试大会前四的新人有重奖，海陵仙岛会加大资源重点培养，你是不是已经跃跃欲试了？”

“我前十都进不了。”

“骗谁呢，你不要老是藏着掖着，多憋屈。”

韩昇笑笑：“别说我了，这狗屎的大会一开，海鬼肯定有想法，你一定要派靠得住的人去守岗哨，一旦发现有船靠近，就立刻带着帮众去避难。”

铃铛撇撇嘴：“知道啦。”

“我让你开凿的密室弄好了没？”

“早就完工了，里面吃喝用度一应俱全，躲一年都没事。”

韩昇点点头：“记住，让帮众走路不要踩进灵阵。”

“放心吧，上次你跟海鬼打了一架，帮里的弟兄都自觉绕着走。”

“还有……”

“哎呀你好烦，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韩昇弹了她脑门一下：“给你的金刚符要带在身上。”

“哦……”

大到护岛大阵，小到一张灵符，韩昇自觉防御措施已经足够周全，纵然是真来了海鬼，以铃铛的机智应当能周旋到救援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