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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林中村庄

阿赖耶梦游记 定慧风尘 3114 2020-06-16 07:22

  

空中忽下起了雷雨,迫使我加快步伐。村庄被木栅栏所围绕,带有尖刺,像是用来防范野兽。内围是一层两米多高的石墙,触手可及,却又不是常人可以轻易翻越的高度。不知是先人传承下来的经验使然,还是命运注定的巧合,才有了这少一分便是无用,多一分便是浪费的精确度。

为了寻找大门所在,我往围墙两面都绕了些远路,且没看到烽火台的存在。难道不需要传递信息吗,或是有其它的手段?仔细想想,这一路,也没见过其它城镇。没有战争,也就不需要防备什么吧。这围墙,似心墙,保护的,不是危险,是对远古生存不易的恐慌。

跑了十来分钟,我才找到入口。缓步踏入村庄,本以为会在这隐蔽的地方引起旁人关注,毕竟对陌生人的好奇与揣测总能引人驻足。出乎意料外,却见村落的正中空旷如圆,只有一课古树。被所有村民围绕跪拜,凝神注视着枝头。这树的枝干很粗,应已超越了人类的生命历程。叶片多是墨绿而暗沉,叶脉清晰可见。它的种类我是分辨不出来,村里的人,叫它:生命之树。

我很好奇,大家都在看什么,竟连我这外人也无法引起他们的片刻失神。他们有的神色慌张,不时搓动起双手。还有些人,眼里透露出的却是凝重,好似敬仰一件远古圣物。跟随他们的视线,我仰头寻找,却并没看到什么奇特之物,只有几根干枯的树枝,始终没有断落。可这有什么特别呢?我将瞳孔收缩到目之所及的精度,想把这事探究清楚。那树枝,焦黑,绝不是生命衰落而引起的枯萎,更像是被火焰所灼烧的样貌。但奇怪的是,如果是被火焰所灼烧,为何却没有变作灰末,还完好无缺地悬挂枝头。

“轰”。只见又一道闪电,瞬间解释清楚了这一切的缘由。只见离古树最近的居民,不自觉的跪倒了下去,无法抑制的给天神跪拜了起来,仿佛祈求着老天的饶恕。稍远的人,则恐慌地哭泣了起来,但又似乎不愿得罪天神,不敢哭出声来。只有那泪水从脸庞滑落,嘴里还念念有词,窸窣着自己过往的罪过。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太阳从天空升起,照亮这原本肃静的村庄。我看见,人们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吐出唾沫糅合在手中,双膝依旧着地,将双手摊开高举,就像要把身体发肤供养给最后上苍。与他们熟识以后我才了解到,他们是想把身体与灵魂,献给太阳,他们认为正是他们的虔诚与奉献,才让这太阳从天空中升起。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使从小都生活在孤儿院,但这一切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迈着庄严的步伐一步步走了出来,借助木头做的梯架爬上树头,用手轻柔地折下了黑枝。阵阵惊恐声爆发,看什么都没有发生,又爆发出阵阵狂欢声。

有人就地唱起了歌、跳起了舞,有人搬出了酒水请大家喝,还有人搭起了木架,准备烤全羊来吃。

而这时,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我。可始终没有人来接近我,就像我突然变成了鬼神,让人不敢轻易亲近。

那位老者,已经佝偻,杵着拐杖,又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像我缓慢走来。先是打量了我一下,围着我转了三圈,发现我并没有什么异态,抓起我手,动了一动,又摸摸我的头,确认我是一个正常的存在,才缓缓说道:“不知您从哪里来,是哪个部落的?”

这话一出,之前躲开我的人,好像刹那间被赐予了勇气,全都围了过来,不再恐慌,也不再露出崇敬的神态。我想,可能因为那雷,有些人把我当鬼神了吧。而这老者该是村里特别睿智的长者,所以很清楚各方面的知识与经验,自然明白我只是一个年少而无所依靠的没落浪客。

“我从竹林精舍而来,前往墨丘利学院。一路迷失了方向。”

老者看了我两眼,没有再说什么,让身旁一个小伙接待了我,似乎有些失望。

只见小伙说道:“你说的地方,我们没有听过。这里半个月步行的范围内,单只有我们与另一个部落。三个月的行程范围内,也一共只有四个部落。据我所知,至少这范围内,没有你所说两个地方。既然你不愿作答,我们也不强求。你可以去另外三个地方问问,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细看打量他上下,相较孤儿院与竹林精舍的人,皮肤更黝黑一些,土黄土黄的,身体更结实,充满了肌肉,还布满了纹身。

“不知往哪个方向行走才能更快到达,并不迷路呢?”那时的我毕竟太年轻,很多为人处世、与人交谈之道都涉世不深,听他有驱客之意,问话难免太过直接、唐突。

“过几日我们刚好有人前往,你若不嫌弃,不如在此多待几日,也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这时我才明白,他并无驱客的意思。但我心中反有些焦急,想尽快回到孤儿院去。可着急也没有办法,我在森林里走了这么久了,毕竟也没遇见其它人。孤苦伶仃走了这么久,饥寒交迫、生活没有规律,其实也想有个安身之所,歇息片刻,能与人说上一两句话。

他依然打量着我,似乎不像要带我去哪儿的样子,我给他点过了几次头,以表示答应,他也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有些不赖烦了,才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我询问道:“不知你从远方而来,可有携带些什么东西。”

我傻傻的想了一下,仿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从孤儿院被抱出来的时候,并非我自行决定的,便也无法带上什么,连身上穿的衣服,在竹林精舍时也因太过破旧而被换掉了。而从竹林精舍离开时,觉者有给我几本书,侍者有准备一些吃的给我,但也早就被消耗殆尽。唯一还存有的,就只有当初导致一切灾祸的碎银,还留有一些。

我有些害怕,不知把它拿出来会不会像当初一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我好似,也确实没有其它什么东西了。书是断然不能给的,那是觉者给的东西,虽然现在有些看不懂,但我总觉得,那是很宝贵的东西,一定能教会我很多终身受用的智慧。遂而,我搜寻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掏出了一两块碎银给他看。

只见他眉毛高耸,眼睑上挑,嘴角收缩,然后又瞬间恢复了之前微笑的表情。从我手中摸走了碎银,并不给我一个解释,让我跟他走,能帮我安排住处。我想这也本不是多难得到的东西,何况还给我带来了许多灾害,索性也就给他吧。

到了这时,我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下这村子。

整个村庄成圆形围绕大树而建,住户不多,多以简陋的两层木屋为主,依靠围墙而建,下面是架空的,养有动物。偶尔能看到些砖石堆砌而成的居所,但不多,最多五六所而已,像是神庙或者宗庙类的地方。而他们使用的工具,总类繁多,木削、石头打磨而成的、泥土烧制而成的、青铜浇筑而成的皆有。在某些砖房的主人身上,还能看到一些玉器。就像生活在青铜时代。一种感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对我而言,这仿佛是一个新世界,各种千奇百怪没有见过的东西,充实着我的感官刺激与见识。

像村中有三座石像。一座是一个圆形柱状的东西,人们在上面抹了很多的东西,感觉有黄油和牛奶香气,又又各种精油、檀香的味道,但更淡薄、清香。还有一座是位女子的雕像,身体细长,好像把常人的身高拉长了两倍,但却把身材缩小了三分之一。胸部被特别的夸大了,下方还抱着一个吃奶的孩子。若实在要形容,圣母抱子像和非洲雕刻的组合。

最后一座,则比常人肥胖两倍,胸部与臀部也凸显出来,是典型的大母神模样。

这三座神像,分别围绕着古树伫立,以它们所在的位子将村庄大概分成三个扇形区域。村庄的大门处,刻有血红的凤凰的图腾,狰狞与凶残的形态,栩栩如生,使人望而怯步,生出敬畏之心。听人说,这血色,是由人与畜生的鲜血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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