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那边窃窃私语，三公子都不着急的吗？”三管家朝着顾清平方向努努嘴，问道。
顾清正淡淡道：“我还以为大管家的小动作，会先让三管家你方寸大乱呢。”
三管家张了张嘴，却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早就知道三公子顾清正不好惹，偏偏每次都想惹一惹。
“三公子你是有必胜的把握了？”沉默了一会儿后，三管家又问道。
安平侯府的庄子足够大，以至于五十步一岗，百步一哨之说，虽不知道水分如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安排下去的。
这些族老们依次过去，即便乘坐马车，也要不少时间。
顾侯爷麾下健仆来回巡视，确保各个环节已妥帖无误，也需要时间。
再加上顾侯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没有提前和族老们通气，以至于在看台上直接说了方案，给了名单。
彬彬有礼的态度，温和的表情，轻柔的声音，也无法掩盖他一言堂的行为。
族老们嘴上不说，行为上难免有拖沓。
这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侯爷也没有接见两个儿子的意思。
除了二管家一直在侯爷身侧，其余两位管家均在两位公子身旁。
三管家也有足够时间和顾清正说话。
这大抵是他第一次主动和顾清正“聊天谈心”，虽然动力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单纯。
顾清正瞥了他一眼，看在喜鹊时不时在这位三管家身上敲点东西下来的份上，也不吝啬这几句话的功夫。
“你若问我这场赛事的结果与输赢，我只能回答你五个字，唯尽力而已。”
“你若问我，能否去学宫……”
三管家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如何？”
“学宫，”顾清正叹了一口气，“我是去定了。”
“无论文武两次比试输赢，我都去定了。”
“连世子都能遭遇不测，险些丧命，以至于丢掉学宫名额。又何况是我那个笨大哥？”
看着不远处，大哥顾清平和大管家暗自嘀咕，又面容惊喜的模样，顾清正就忍不住心里泛起了悲哀之感。
三管家悚然而惊：“你想对大公子下手？”
顾清正收回视线，用一种难言的神色，上下扫视了一眼三管家，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
“我若真有这个想法，可能会告诉你吗？”
“我这个父亲，心思深不可测。但我没想到，他会连你一起瞒着。”
随后，他才在三管家惊疑不定的目光下，缓缓说道：“其实在我们第一次来庄子巡视场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大哥会成为这一次侯爷私欲的牺牲品。”
“即便此次的比斗如何苛刻，我也知道，这是侯爷想要敲打我的手段，输赢而已，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想要对付要对付的人，顺便敲打一下不听话的儿子。”
听到这里，三管家的目光，不由扫过了大管家。
大管家似有所感，也抬头来看。
两人目光，在空中激射，看不见的火花，就此绽放。
花自然是美的，可火呢？
三管家移开目光，又道：“既然三公子如此笃定，岂不是胜券在握？怪不得如此轻松。”
顾清正摇摇头：“这你又说错了。侯爷是侯爷，顾清正是顾清正。我知道他想什么，不代表我非要顺着他认为的几个方案中选择。就算我的选择与他所认为有的交叉…可正因为出发点的不同，本质上也属于两件事。”
三管家的眼眸中，首次出现迷茫之色。
顾清正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听得懂，也写得出来。
他自觉文化水平上，比大字不识一个的三公子是强上太多的。
可为什么三公子说出来的话，他却不太听得懂？
奇哉怪哉？俗称活见鬼了。
顾清正解释给喜鹊的次数多了，这次也不厌其烦的跟三管家多说一句：“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要做的事，只为自己负责，即可。”
三管家仍没有懂，
但顾清正不准备再多解释了。
就算对着喜鹊，他也只说一次。
三管家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公子你固然有少慧，就不怕慧极必伤吗？”
“你不是想说，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吧？”
顾清正不知想起了什么，目露古怪之色，说道：“大抵人们都希望保全自己，所以认为什么事情，隐藏与众人的不同，和光同尘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可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最完美呢？隐藏自己，可以让打量的目光变少。可展示自己，让每一次做到尽力而为，更能勇于突破自己的极限。”
“你觉得哪一样更好？若你有一个角度去看，依然是有好坏的，若你综合所有角度去看，就没有好坏了。”
三管家皱起了眉头：“那岂不是说，世间一切都没有选择的必要了？”
顾清正道：“那只是说，所有的选择，必然有他优势的一面。选择的本身，是选择而已。我们的害怕、希望、勇气、喜悦、恐惧等等等，只是情绪强加给自己的。”
“可我仍听的不是很懂。”三管家叹气。
“习惯就好，喜鹊每次也听不懂。”顾清正安慰道。
三管家：？？？
他脸上几乎写了几个大字：你把我那个小丫鬟相提并论？
可是看着顾清正平静的目光，三管家的质问，就不翼而飞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在三公子心里，我还不如那个喜鹊呢。把我们摆在一起评价，还主要是安慰我，也算看得起我了。”三管家心里卑微着感激。
不过他心里仍有一点不解。
“三公子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三管家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年过得挺辛苦的，总喜欢戴着面具过日子，而喜鹊总说你是好人。”
顿了顿，顾清正继续道：“好人嘛，总能令人心情愉悦，能心里起一点提防之心说不定早死，也说不定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你一命。”
三管家更加疑惑了。
生生死死，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感到可怕。
“那你为什么不怕死？三公子。”三管家沉重道，“今天过后，无论你是否全力以赴赢得比斗，你都会进入更多人的眼里。”
“这也代表你将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你这么聪明，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些。”
顾清正忽然觉得，喜鹊的眼光总是这么准。
她说三管家是好人，就真的坏不到哪里去。
一个坏人，又怎么会这么真正担心一个让自己觉得讨厌的对象呢？
“我已经永生了。”
六个字，结束一切话题。
因为比赛，力量开始。
武试第一场，绕庄子跑十圈。
古代版马拉松，你值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