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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少年心事

一世平安 山山来迟 2891 2020-06-16 16:39

  

会武阁的屋顶,一个黑衣身影如同鬼魅般窜行着,忽然黑影停了下来,今夜无月,黑影忽然闪过,守门的两个眉心,两滴血珠滴落。

“大王,三殿下如今已经被甘道子发现,任凭谁也保不住他了。”

说话的乃是白日里打了陈满一掌的大太监,听春水说大太监名叫李昆仑,跟在唐王身边十数年,王宫无一个太监敢不听其命令,可却是个雅人,极爱听戏。

“孤已经说了,甘道子已经放过鱼臣了,不会再追究当年鱼家的事!”

黑衣人听到了鱼臣二字,便听了手脚,站在门框边上偷偷的侧耳听着。

“大王!当年鱼后之事,已经让我大唐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大王不要顾其亲情而忘天下万民。”

李昆仑的话字字铿锵,唐王的脸色本就不好,听到谈及鱼后之事,气怒道:“李昆仑,当年若不是鱼儿,你这狗命便丢在了与大周的战役中了,如今在这跟我谈天下万民!”

“老奴这一辈子最爱听戏,也听了一辈子的戏,老奴不敢忘鱼后当年的救命之恩”李昆仑忽然重重的跪在地上,字字诚恳

“当年若不是鱼后听潮崖上自刎还大王江山十数年的安宁,也没有我大唐如今的繁荣,可老奴知道忠言逆耳,如今甘道子愿意放过三殿下,可其余五国呢,江湖上各方势力都盯着大唐呢,老奴不能让鱼后舍命保住的大唐,回到当年,大王!”

李昆仑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带着些哭腔大声说道,唐风双眉紧皱,怒不可言,二人沉默了片刻,屋内的空气如同凝结了般,连屋外人都不禁屏息。

“孤会好好考虑的,你下去吧。”

唐风开口打破了僵局,李昆仑只是应了一声诺,转身便往门口走去,黑衣人急忙轻功跃起,躲到了会武阁的房顶之上,消失在黑夜中。

华山的雪松上,黑衣少年细细想着今日听到的对话,面色为难。

“小友为何在此,愁眉不展?”

不知何时,一位身穿白丧服的男子,毫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旁。

“陈满,拜见恩师。”

黑衣少年人见到身旁的穿着白丧服的易芙蓉,立刻蹲下行礼,可易芙蓉却只是笑了笑,“我从未收你,你也不必拜我,我见你在此处愁眉不展便想来问候一句。”

陈满原本想要刺杀唐王,却听见了唐王与李昆仑的对话,如今唐鱼臣岌岌可危,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小友,有烦心之事?”白衣男子问道。

少年犹豫不决,却还是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如今他岌岌可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该不该告诉他亦或者救他?”

听到此番言语,易芙蓉的嘴角微微扬起,续而说道:“那要看,小友如何看待你的这位,朋友。”

陈满的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那个少年的笑容,干净而又美好,可握在手里的剑,在提醒自己,是为何来大唐的,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少年在两者之间挣扎,少年最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监定。

“小友可是想到了?”易芙蓉问道。

陈满点了点头,“嗯,多谢恩师。”

陈满对着白衣男子抱拳相谢,可白衣男子仅是点了点头,转身远去。

八年前,是白衣先生的出现,改变了陈满的一生,年仅六岁的陈满,大梁遭了灭国之乱,跟随着母后逃了两年,好不容易在秋山城外十里的观音庙落脚,这一落,又是两年。

两年里,自己的母亲给人洗衣挣钱,虽然日子过得贫苦,但还算舒心,每日小陈满在庙后的林子中扑蝶抓鸡,也多了许多欢笑。

可那一日,一个醉鬼,一个姓楚的醉鬼。

楚映山本就惦记着母亲的美貌,醉酒后来了观音庙,糟蹋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那一夜充满了屈辱,憎恨,惨叫,陈满看在眼里,他恨,他恨透了楚家。

不过一年,自己的母亲生下来妹妹,本来妹妹的诞生,让母子两个人的生活多了一些热闹。

那一天初雪落在屋檐上,妹妹尚在襁褓,自己的母亲自从生下妹妹后,身体一直不好,陈满便出去为自己的母亲,抓鸡补身。

可,出门不过半日,高高兴兴的提着野鸡回到庙中的少年却不知道,等待着他的,便只有自己母亲和妹妹的尸体。

妹妹的襁褓上插着一把血刃,血刃之上,清清楚楚刻着一个‘楚’字。

陈满恨,恨不得马上就杀上楚家,可他才不过十二岁。

小小的身影,拖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埋在了观音庙外的柿子树下,从门上拆下一块木板,一边哭一边费力的刻下了几个字。

‘慈母,易柳。’

谁也未曾想到一国之后死在破落的荒城破庙,死前也是何等风光无限,死后只有木板白布,三个馒头送行。

地被雪染白了,庙前的柿子树下,少年呆呆的坐在新坟旁。

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应是暖阁香薰朗书声,如今却是国灭母亡雪白头。

想起这一切的陈满,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黑剑,浑身疼的颤抖,嘴中喃喃的念着“娘......”

两行泪相继流了出来,滑过嘴角,滴落在衣衫上,若不是白衣先生告诉少年,当年灭国杀父之仇是大唐,下令给楚家,也是大唐,若当年不是白衣先生给少年赐了剑谱,少年不会短短八年时间,便能斩杀江湖上的二流高手方楚知的,若不是他,如今的陈满只能是秋山城外的乞儿。

陈满带着泪痕回到自己的房间,丝毫未发觉有人来过,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一饮而下。

少年将剑放好,脱去外衣,坐在床边脱着鞋子,便感觉有些目眩。

‘水,是那杯水.....’

鞋子还未落下,陈满便昏昏欲睡,最终重重倒在床上,脚上脱了一半的鞋子,仍旧挂在脚上。

此时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一袭红衣,轻笑着“楼主给的迷魂散,大宗师都未必能够发掘,给你个小辈用,还真是可惜。”

说着,红衣女子将陈满的鞋子脱了下来,上身衣物扒了个干净,笑了笑:“小小少年人,年龄不大,身体倒是紧实,不过啊,真不知道楼主怎么想的,竟选了你去复仇。”

说罢,红衣女子也停手了,给陈满盖上被子,似乎在少年的黑剑上,抹了些什么,转身便走出了房内。

“交给你的事,完成了?”

白衣先生站在华山的雪松之下,红衣女子恭敬的说道:“嗯,已经抹上了。”

“哈哈哈,南疆的毒,不知道宫里的那个女人,能不能救回自己的儿子。”

易芙蓉整了整衣袖,身旁女子回到:“主人,你真的要陈云庭回易家吗?”

“当年,那个老家伙把我逐出家门,如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算一算都二十年了。”

易芙蓉说着,天空忽然又飘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在星空下漂亮极了,白衣男子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说道:“那个孩子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送去的,转眼都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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