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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观音庙边浣衣娘

一世平安 山山来迟 2914 2020-06-16 16:39

  

大梁灭国三年,唐人当道。

陈云庭母子逃了半年,最后到了一座名为秋山的小城,便在城外的观音庙中住了下来,半年时间,二人从世上最高的位置,落到了尘埃,跌进了泥里,而梁后易柳从王后沦落为浣衣娘,两年来每日浣衣糊口,就因她浣的衣裳最净,最香,所以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们,指着易柳来做这份活计。

秋山城的每日清晨,便可见一位身穿粗麻衣衫的妇人,推着木板车,大街小巷的去收衣裳。

“柳娘,这是今儿的衣裳,咱们夫人说了,就你啊,浣的衣裳带着一股清香,夫人啊,可是打心眼里喜欢啊。”

“亭花姑娘谬赞了,你家夫人的衣服这是云锦缎面,我一定小心洗,肯定啊,让夫人满意。”

“柳娘做事,我放心,我听说楚老爷找了媒人找你说线,这楚老爷的夫人,我听说就是被他酒醉活活打死的,这秋山城那个不知道,你是个实心人,我劝你啊,辞了这媒为好,我还要回去伺候夫人,就不跟你多言了,反正我说的话,你记着。”

易柳屈身还了礼,推着木板车,离了杜家的后门,推着收来的衣服,回到城外一处破落的观音庙,庙中观音颜色已淡,露出石色,颜色驳杂,莲花座下,却是野草杂生。

“阿娘,我饿……..”

破庙内,一个身穿破麻布衫的男童,睡在庙内的木板上,面色潮红,翻来覆去,易柳忙慌放下手中的衣物,跑到男童身边,轻轻从怀中,拿出白面馒头,轻轻捏出了一块,递到男童嘴里。

“满儿,来。”

这个病怏怏的男童便是前朝太子,陈云庭,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改叫陈满,依照易柳的意思,便只希望他,一生平安,美满。

“阿娘,我还想吃……”

男童在母亲的怀中慢慢坐起来,两只小眼睛睡眼迷离,从大梁内宫逃出来,流浪至此,发热便成为常有的事,但是陈满从未抱怨过一字,他知道,父亲死了,家没了,自己不能哭。

“来,满儿,你吃着,娘去浣衣。”

“娘也吃,这些给娘!”

陈满将手中的馒头,掰出半块,递给易柳,曾经玉指芊芊,风华绝代,如今虽然是素麻破布,也遮不住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易柳接过半块馒头,咽了咽口水,转身向庙外走去。

夜色微凉,繁星缀着一抹弯月,虫鸣声渐起,庙内,一片干草铺垫的床铺,一位妇人抱着怀中的孩童,映着庙顶缝隙外的夜空,风微凉,耳边似乎还有些若隐若现的虫鸣。

“阿娘,你哄我睡觉,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怀中孩子大大的眼睛中充满着紧张,又带着些期待,易柳为陈满捋了捋额上的头发,轻声道了声好,怀中孩童便闭目钻进母亲的怀中。

“长亭外,古道别,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嘭!! !”

本就残破的庙门竟被一脚踢开,一股带着异味的寒风迎面冲来,本快睡着的陈满,瞬间惊醒,一个健硕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庙门前,脚步似乎不稳,一摇一摆的向庙内走来,睡在一旁的易柳母子被这巨大的声音吵醒,瞬间空气中酒气熏天。

“柳娘子,柳娘子在哪啊,为夫来找你了!”

健硕大汉,脚步歪斜,一步一步向观音像走来,随手将手中酒壶砸在了观音像上,而观音像后便是易柳母子的干草堆。

醉汉奸笑道:“柳娘子,你说你,一个寡妇带着个娃娃多不容易,要不,今天你就从了俺吧!”

易柳从地上爬起,厉声道:“楚老爷,你喝醉了,不要在这发酒疯。”

易柳信手从草堆中,摸出一把短匕首,从梁国被灭,易柳身边就一直备着这把短匕首,留给自己也为了御敌。

月光下,匕首带着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原想震慑住醉酒的楚映山,竟不知楚映山竟伸手抓来。

“柳娘子,今天,不管你从不从老子,今日,你是跑不掉了,我都想死你了,你个小贱皮,竟然辞了媒,今儿,老子就把你办了,看你怎么办!”

柳倾将手中匕首对准楚映山,竟不想他竟扑来想抱住易柳,寒光闪过,凌乱中划伤醉汉的左臂,痛觉似刺激了楚映山一般,反手一巴掌打在了易柳的脸上,本就是习武出身的楚映山的手劲可想而知,女子摔倒在地,手中的匕首落了出去。

一旁小陈满从地上冲了过来,拿起匕首刺向了屠夫大腿。

腿上一道血痕的屠夫,面部凶狠,双眉凌厉,转身抬脚将陈满踢到墙边,男孩闷哼的一声,躺在了地上。

“小野种,给老子一边去,别坏了老子的好事。”

“满儿!老匹夫,我跟你拼了!”

易柳被李屠夫一把环抱,按在一旁的草垛上,便开始伸手撕扯,女子身上的衣物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不要!不要!屠夫,你这个混人,你大逆不道!”

女子辱骂了几句,便被用破布堵上嘴巴。

“呜,呜!!呜!!!!”

“小娘皮,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跟那飘香院里的姑娘一般,白瞎你这一张脸”

楚映山虽然一边说,一边不停下手上的动作。

“阿娘!!!”

公鸡叫醒了整个惨夜,天空灰蒙蒙的,而昨晚的那个醉汉,早已经离开这座破落的观音庙。

易柳一夜未眠,楚映山走后,便出了庙,月辉皎洁,群星布空,伴着虫鸣,一位麻衣女子,走到了庙外寒潭。

清风明月,寒潭映花,本应是春日里的好风景,如今却失了味道,女人走到河边,对着河面,凝望了许久,起身褪去衣衫,一步步走进潭中,慢慢沉入水中,涟漪渐渐消失了。

“就,这样死了吗?”

“阿娘!”

水下女人的眼睛忽然睁大,耳边忽然响起陈满的声音,四肢开始拼命向水面游去,月光下,女人从水面涌出,面容姣好,五官挺立,顺着头发上留下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而庙内的孩童,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匕首,眼神中充满着怨恨,庙顶忽然一道白影闪过,怀中黑猫轻轻蹭了蹭白衣男子的手,白衣男子的嘴角轻笑,望着城外的寒潭。

“你恨他吗?”

一道声音出现在庙内,不停的在回响,格外妖异,每个字都像是挠在你的心坎里,本疼的站不起身的陈满,强忍着站了起来,手中那把闪着血光的匕首,在这个小人手中,显得格外笨重。

“他对你母亲做了那样的事,你不恨吗?”

白衣男子闪到陈满面前,又问道:“亡父,灭国,你不恨吗?”

“恨!”

“你恨什么?”白衣男子笑着说道。

“我恨这天不公。”

听到答案的白衣男子,似乎有些失望,问道:“可笑,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却还是怪这天道不公。”

少年点了点头,白衣男子见状,甩袖便走,并留下一句。

“孺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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