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论道法秦楚相见
秦雷恭敬的送走了衙门派来传话的差役，回到院中关上门长叹口气:
“真的不能小看了天下人啊！万幸对方做事留了一线，没有斩尽杀绝。”
“师傅，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姚棋不是正像您想得那样儿出事儿了么？”
刚刚跑来的秦生只听到了“姚棋被杀”，在一旁满是诧异地问。以为只是姚棋被人以邪修的名义斩妖除魔了，衙门过来通报。还在暗赞师傅料事如神。
“衙门来人说，邪道修士姚棋实乃杀楚门逆贼，已被诛杀。曾大人下令，要为师集结所有神庙中人等待查。”
“这……怎么可能？师傅您不是说……有禁制……衙门怎么知道了？那我们……师傅要杀出去嘛？”
“杀什么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修士！宁心静气，枉为师教导你这许多年。”
秦庙祝训斥道:
“莫要慌乱不需杀伐。去收拾东西吧，咱们爷们儿该走啦！”
秦雷背负着双手望望天，打量打量四周的一草一木，语气中有着别样的复杂。
那是留恋，是感慨，是侥幸，还带着一丝解脱。
而秦生显然还没有从突发的状况中缓解出来，对秦雷的吩咐也没有回应，依然楞科科的。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
秦雷皱眉运真元一声大喝。
“啊……是……师傅我这就去。”
秦生茫然的转过身去，但旋即又站住回过头来问:
“师傅我去干什么呀？”
“你呀！你呀！哎！还是太缺乏历练了。”
秦雷怒其不争的摇摇头:
“去收拾东西，我们师徒该走了。对了，记住只收拾一些随身应用之物即可，剩下的都不要动。为师瓷枕中有一册书，一并取出来留给春柳那孩子吧。”
“是，师傅。”
只一顿饭功夫，秦生穿着一身五色道袍背着把剑，拎着一个大包袱来到前殿。秦雷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师傅！”
秦生语气有着哽咽。
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过师傅穿道袍了。那时自己还是个几岁的孩子。也就和春柳差不多大。
对了，春柳也和自己一样是师傅收养的孤儿。
难怪师傅那么喜欢他。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师傅也一定会给春柳起个秦姓的名字收为弟子吧。
不过师傅终于如愿以偿，可以离开这个他口中的泥潭了。终于再一次穿上道袍，不再说辱没了道人身份。
“走了！”
“是，师傅。可我们去哪儿？”
“鱼脱钓钩去，鸟入林间来。天下之大哪儿去不得？”
“师傅既然早已厌恶此处，为何不早离？”
“你师伯将姚棋托付给我教导照顾，为师能放手不理嘛？修道士即便得了道法，但到底还有人心呐！”
“那……那……”
“你是说这一次为何为师设计他去送死？”
“徒儿不敢……”
“也是因为为师还有一颗人心呐！”
“徒儿不懂。”
“会懂的！”
转眼两人穿过大开的城门，来到十字路口处。秦雷站定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县城对自家徒弟道:
“还记得父山深处的哈哈泉嘛？去那里等我。”
“师傅您……”
“为师去向朋友告个别。”
“朋友？师傅您在这儿哪儿……”
“住口！拿着这些，快去！”
秦雷从袖里的乾坤袋中掏出来一个木匣子，丢给秦生。秦生双手接过来，默默的看了眼自家师傅，深深行了一个礼转身去了。
眼看着弟子秦生消失在了路旁的山林中，秦雷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符箓、丹药、法器又紧了紧背后长剑的转身直奔城西坟场而去。
在坟场入口处站定，秦雷提起真元将五感提升到极限细细打量周围环境，却并无所得。只能开口试探:
“楚道友，贫道有礼了。事已至此还不现身一见吗？”
林木幽静夜色深沉，眼前一个个凸起的坟包像是蒸笼上的馒头一样。
难道是我想多了，也不无可能。毕竟那浮云子乃是游历至此偶然间赶上的，又不是朝廷钦派下来的使者钦差。
想及此处，秦雷举步缓缓走进一个个坟包之间。谨慎的来到大坟坑而前。自语道：
这些尸鬼都是我留下的手尾要处理干净，免得以后惹出事来引来麻烦。
想到此处，秦雷双手法诀变幻口中念念有词。猛然右手竖起，指间已然夹住了一张符。
随着一声“疾”，符箓被甩出去临空成为一个火球。
就见一丝丝一缕缕的黑烟由地下升腾起来，各自汇聚在坟包上空。不一会儿一片似鬼非鬼似灵非灵的魂体出现在半空中。
这些怎么看都是鬼物的东西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它们只有大体轮廓是人形，四肢头脸却是动物，而且种类繁多。
有猫、狗、狼、鼠不一而足，就像化形不足的小妖一样。原来这些就是那些鬼尸中附着的鬼物。
“哎！昨日用你等尸中残灵一场，是贫道的不是。今日给你们诵一场超度经文，望你等在地府之中早脱恶业再生富贵安宁。福生无上天尊！”
秦雷见到尸魂已经抽离干净，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意外发生了，就见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奇异鬼物忽然开始向中间汇聚。
眨眼之间原本一片的鬼物汇聚成为一团乌黑的云。没等秦雷做出反应，云中一声雷响。只见幽蓝的电光枝枝丫丫透出来，刹时光芒耀人双眼。
“啊！”
秦雷一声惊呼，被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身体却飞一般爆退，反手抽出背后的长剑。红色的火光蒸腾间在身前耍出一朵剑花。
等秦雷睁开双眼看时，只见眼前云消电去土坟前多出一个青年道人来。
“无上天尊！贫道浮云子恭候多时，这厢有礼了。”青年道人打一个稽首。
“哎！”秦雷暗中长叹一口气，将长剑收回回了一个道礼:“福生无上天尊！贫道三华见过道友。”
“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不过你我本是方外之人原本不讲究这许多。可惜贫道年轻定性还不足，终究脱不去这红尘享乐啊。”
只见楚云手掐法诀口诵真言，俄而道一声“咄”只见周围环境随之大变。
原本寂静鬼气森森的坟场一阵扭曲变幻，二人所处之地变成了山巅松竹下青石桌椅旁。
“道友请！”
楚云伸手相邀，自己则率先一顺道袍下摆坐在一侧的青石凳上。
“好！好！好！难得道友有此谈玄论道之心，贫道又岂能辜负这天赐机缘？”
秦雷举步来至在另一侧石凳旁也落了坐。举目四顾朗声道:
“好山好树佳云海，可惜独缺一轮明月。”
说罢，解下腰间的一块玉璧抖手扔到空中。只见忽然天上出现了一轮明月，遮遮掩掩的悬挂在浮云之中。照得四周的山石云海仿若披上了一层薄纱。
“妙妙妙！可惜云朵浮沉遮了颜色。”
楚云往空中一挥衣袖，天边吹过一阵清风。只吹得老松沙沙作响，天边的云朵刹那散去。月下的山巅妙境格外清晰。
“高高高！如此月夜，岂能无酒！”
秦雷说完伸手望空中一抓，拿出来一方托盘放在桌上。托盘上面有一壶酒，两只酒盅。秦雷分别给二人斟满。
“有酒岂能无菜。”
楚云同样伸手取出来一方托盘，上面有一盘卤肉一盘毛豆，两双竹筷。
“请！正好将得月楼老板的夜宵都给他端来。”
“哈哈哈！请！”
秦雷索性也放开了，一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哎呀，不妥！贫道岂能作个枉自害民，吃人白食的人。”
楚云自言自语了一声后，从袖子中掏出一两银子望空中一丢，方才长处一口气。而后对着秦雷笑笑道:
“如我等修道之人最怕亏心，岂知损人终不利己捷径注定成空啊！秦道友我说的可对？”
“此乃正理！这也便是贫道为何趁此厉鬼害人之际，用动物亡魂与一众尸身残存真灵炼鬼尸设局与我那师侄趁机脱身的原因。红尘名利场终不是你我存身之处。”
楚云听完秦雷这些话目不转睛注视其良久。而秦雷理直气壮的与他互相注视。终究楚云舒一口气道:
“无上天尊！天幸如此，粟州府落月山出云观浮云子楚云见过道友。”
“三华道人秦雷见过楚真人。师门便不提了，免得给祖师爷丢脸。”
“道友严重了，真人之说实不敢当你我道友相称即可。却不知秦道友此去何往？”
“真人年纪虽轻，但道法精深远胜于我，当的当的！不过四海为家罢了。还请问楚真人如何便诛杀了那姚棋？”
“贫道在县衙验明那尸体时，便已知晓是厉鬼害人。为以防万一复邀曾大人同往坟场检验其他，又定下了医治瘟疫之说安定民心混淆视听。不想在坟场遭遇了道兄的鬼尸，乃设计引诱神庙出手。贫道料定道兄不知详情，被县衙逼走后定来处理鬼尸，便在此相候了。”
“多谢真人为我解惑，只是对厉鬼之事我也所知不多帮不上忙。本不相容于朝堂，而今必见疑于故旧。然不念旧情之事我实难为。是以对杀楚门之事真人莫要多问。”
“贫道亦不是多事之人。不过突逢事故而已。道兄可自去！”
“既如此，山中尚有小徒相候便不多留了。山高水长你我皆乃求道之人。日后再见定有所报。三华告辞，我留于神庙中之物真人可自取之。无上天尊，就此别过！”
“无上天尊！道兄好走不送。日后可来我荒山小观做客，必扫榻相迎。”
楚云说完话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一阵变幻依旧还在大坟之前。秦雷顿一顿叹口气，转身往外行去。
可就在他才走出坟场，骤然面色大改。原来此时秦雷才发现他一直身处于坟场路口，由始至终都没有迈进坟场半步。
“这……双重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