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卫东看着楼下院子里一群人在喳喳呼呼的指挥着装卸工人们从车上外往楼里搬设备，于是他问身边的庞小波：“那个指挥得最起劲的人就是张总的父亲张召重？”

“对！”庞小波回答道。

伊卫东加入公会后的活跃期正是张召重不在公会中的那个时期，而后来阴差阳错之间，他们不断互相错过。所以虽然二人都是久闻对方之名，但却神奇的从未见过面。

“等一会儿你把他请进来，我和他谈谈。”伊卫东吩咐徒弟道。

“是！”

张召重一直到看着装卸工把最后一个设备安在了别墅楼地下室的指定位置，这才洗了手，跟着眼前这个名叫庞小波的矮个子青年来到了这座庞大别墅的会客厅，拜见它的主人。

老张一走进会客厅的大门，就见到一个穿着中式传统大褂的人迎面向他走来。庞小波忙上前引见：“师父，这位就是公会科研中心的张教授。”

伊卫东看上去一点不像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他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看上去更像是电影中武馆的一个中年馆主。

“什么教授，我大学肄业，本来根本没资格当教授，还不是有个好女儿，我才混进了教授队伍，其实我一天课也没给人上过。老伊你别见笑！”老张向来快人快语。

“哈哈哈！老张，我喜欢你的性格，像我们东北人！”伊卫东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刚才那么烦躁了。

“我妈就是东北人，我也算半个东北人了。”

“张总还那么忙吗？”

老张叹气摇头：“唉！这孩子其实没干多少事，就是心思重，成天就像担负着天下的兴亡似的，你说用得着她这个小丫头操这份心吗，天塌下来有老郭、老诸和你这样的公会元老顶着，她年纪轻轻细胳膊细腿的又能使上多大的力气？你说是不是。”

“她在那个位子上自有她的考量。有些事我们在下面看，根本就想不到其中真正的麻烦。”伊卫东说到这儿觉得还是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了，于是他转而问道：“你的研究进展的怎么样了？”

谈到自己的专业，老张立即来了兴致。

“我是想测试一下是不是存在武人真的能感受到杀气的现象。比如被埋伏的人在没有发现任何埋伏的迹象的情况下，是否能感受到周围埋伏的人对他的敌意。”

“这项研究有什么意义吗？我是说测出结果来之后对内力研究有什么帮助吗？”伊卫东不是客套闲聊，他还真对这个有点兴趣。

老张终于逮着一个愿意听他的理论的，于是他拉开架式，抖擞精神，开始给伊卫东上开了课：“老伊你知道，现在科学粒子说在内力学术研究领域，基本上算是世界上的主流观点。当然在我国不是这样，我国武人还是倾向于进行所谓的经络内修。我说句难听的话，这完全是缘木求鱼，瞎耽误工夫。我多次在内部会议上说，希望公会不要再把金钱和精力放到这上面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回我的实验。我关于这次实验的想法就是从科学粒子学说的基础上推演而来的。

“我们知道，武人的最快反应速度的纪录是老郭保持的，能达到一毫秒以内，而你们其他的入微高手至少也能达到二毫秒内。你们从没想过为什么吗？人体科学研究表明普通人的最快反应速度是七毫秒，而你们的反应速度完全颠覆了人体科学的基本常识。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内力产生的作用，但内力是如何产生这种超出人体科学性的能力的？”说到这里，老张目光炯炯地看着伊卫东，就象一个老师期待自己得意的学生回答出问题。

伊卫东被他期待的目光所逼，忍不住问道：“是呀，内力是怎么起作用的？”

老张赞许的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对方的好学态度，然后说道：“这说明内力粒子传递信息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时间，它是即时传播。也就是说，一个指尖的内力粒子感受到挤压力，那全身的内力粒子就同时都感受到了这种挤压力。我们知道，力的传播都不是即时的，比方说有一根一公里长的钢柱，你在这头推了它一下，那在钢柱的另一头的人也不是同时就感觉到有人推了它。力的传播也是有时间的。但内力粒子却能即时传播，这一现象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是不是很神奇？”

“是挺神奇，但这同杀气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伊卫东问道。

“试想一下，如果你能够内力外放，或你能感受到外界的内力粒子，那会怎样？”

张召重根本就不等伊卫东回答，就抢先说道：“那你将会在你的感知范围内，产生一种我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我的感觉。那时在你的感知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蛇爬蚁走，你都能即时感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神的感觉嘛！”

“这可能吗？就算现在最厉害的老郭也做不到这样吧。”伊卫东将信将疑。

“现在不能，不说明将来不能。内力合金出现之前人们也是以为内力只能在人体内运用，根本就不可能离开人体。现在随着冶金技术的不断进步，最好的内力合金已可以让初级内力者的感知探入。以前谁会料到入微高手能影响无线电传播？这些不可能的事不都慢慢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吗？”第召重说道。

伊卫东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不是说现在就有这种人，你也不是肯定将来就会有这种人，而是猜想将来会出现这种人。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叫科学的假设，是吧？”

“对！我是基于科学的基础性研究，然后推导出这么一种可能性。现在呢，就是用科学实验印证这些假设的阶段。如果我的假设得到证实，那我将填补我国在内力科学上至今没有任何重大进展的空白。我国的内力研究一下子就能成为世界领先水平。”

“我不信你这次能成功。除非齐云升的内力水平比老郭还高。”伊卫东摇头说道。

“唉！你说的情况我也考虑到了。可现阶段要开展这么高端的研究，只能是手头有什么材料用什么材料。我也是多方打听，人们都说最有可能的就是齐云升了。科研就是这样，有了假设之后，就是不断的试验，试验，再试验。如果这次不行，我只能等大家的内力水平再上一个台阶后，然后再进行实验了。”

两人谈完，伊卫东让庞小波送老张去休息。等庞小波回来后，他感慨道：“富贵俊团的人真是欺人太甚，到我的地盘上夺人家产，竟然连个招呼都不和我打。你探听明白了吗？他们事先知不知道那是你女朋友的娘家？”

“应该是不知道，诸小葛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在武人代表大会召开之前故意得罪我们。我最不明白的是张总，她为什么不让我们插手这件事？”

伊卫东听着远处人声喧闹的声音，回答道：“还不是为了眼前这一切！张总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先是把我的六十岁寿宴布置成了一个狩猎场，然后又把他老爹派来做实验。她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言听计从呢？”

“她不是对你有信心，她是对郭松山有信心。只要郭松山站在她身后，即使司马主席变成植物人了，她也能稳坐江山。”

“但愿吧！老诸和小尹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伊卫东神情落寞的说道，这时的他终于显出了一个六十岁老人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