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夜经过一夜奋力的奔跑之下，终于迷路了。
“迷路了？”
“是啊！”白夜看着眼前不知名的城市不禁感叹。他感受到了！除了不灭之外之外，自已一无是处，活像头野猪……听这声音不用想白夜也知道是谁，这段时间来与自己说过最多话的……姑且算是人吧！
“额呵，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不过你不向我求助吗？”男子看着原地思考人生的白夜。
“你不就是来帮我的吗？”白夜以一种很欠打的平淡语气回答。
“额……谁知道呢？没准我只是来笑话你的呢？”男子对白夜的态度明显不满，但他也清楚情绪削弱之后，却是会出现这种说话呛死人的情况。
见白夜迟迟不开口，男子又改口道：“好吧！我对喜欢裸奔的男人没兴趣，不过我确实是来帮你的……”男子得意的拍打着手中的折扇，虽然他知道白夜也不会感谢自己……如果不小心处理，眼前的这个人，可能要变成毫无思绪机械化的东西……
“那我先谢谢你了，怎么帮呢？”白夜语气虽然淡漠，却令人意外的居然表示感谢了。
男子感到惊讶的同时，却没有说继续调侃白夜：“至少能让你在今天日落前学会这个国家的语言和文字……之类的吧！也能让你更容易接受这个世界，而不是跟个野人一样……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你不会总做一些让人头疼的事！”男子说道，总的来说，似乎还是在调侃白夜……
“噢……那要我怎么做？”
“不用做……”男子用折扇在白夜的眉头一点……
刹那间，天旋地转的感觉……尽管男子已经尽量控制力道了，但是还是差点把白夜打傻了……
滴答……桥洞滴落的水滴发出轻微的声音，意味着时间继续流动……预期的朝阳并没有到来，今天是阴天。
亏得白夜看见天快亮了还早早地找个桥洞躲起来了，结果竟然没有太阳……，这种感觉就像冲下楼买了气球之后，人家突然说想要个孩子……“又一次与魔鬼的交易……”白夜轻声感叹。
“我听得到……”不知从何处传来微微一声……果然！白夜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若是暂停时间的时候我没有被“例外处理”是不可能看见他的，毕竟我也是在时间之内，时间停止了，我也就停止了……”
时间……一瞬间白夜几乎接受了，自己和神秘男子的差距……无论多厉害，哪怕拥有毁灭全世界的力量……都敌不过时间的流动……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以时间为基础的，而能够控制时间的人……居然被自己遇到了……“不过他为什么说时间不归他管呢……”
这里是远离前线的都市，相比之前白夜见过的城市，此地是这些年来白夜见过最繁华的地方。要知道白夜前三十年可都没见过城市！再看此地，虽然时不时有卫兵经过，但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没有一点慌乱，也不用担心走在路上突然出现一群劫匪把你的裤衩都抢走了……
虽然每每有人看见浑身泥巴的白夜，都会故作高贵的捂住鼻子躲开一大段距离……不过他们相对白夜来说，确实有“故作高贵”的资本，锦衣玉食、素质教育、知书达理、体态优美……这些白夜都没有，只有一身烂泥巴，和……光秃秃的头……
逛了一圈下来，果然如神秘男子说的那样，虽然刚开始比较慢，但光是靠观察和听，自己竟然逐渐理解了这里的语言和文字！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半天之后，白夜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
但是白夜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脑子……到底有什么玄机，这也太恐怖了……清晰、明了、理智！只要思绪一动，脑子就开始疯狂的推理、验算，什么叫做天才？聪明？智慧？统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好像——一切尽在掌中，只要脑子一动，就无所不知、算无遗策的感觉……
恐怖！白夜被自己惊到了。短暂的震惊之后，白夜本能的觉得这个能力不能随便用！他努力去压制这个恐怖的东西……如果说不灭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武力，那么这个恐怖的东西就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智力……
好在这种感觉，可控……白夜发现，只要自己保持放弃思考的状态……就能阻止这个能力，让脑子保持浑浑噩噩的……
……
不动脑子就能压制这个东西，但学习的本能是无法压制的，白夜发现，自己的脑子就像是干枯的沙漠，而外面世界的知识就是倾盆大雨，无论来多少，都不会满，都是照单全收……
感慨之余……白夜试着在不动脑子的情况下去思考问题……说实话，这非常难，相对现在而言，从前的白夜可以说是没有脑子的，就像是一个穷人突然成了世界第一富豪，那该怎么控制好那些钱呢？是先吃个馒头好呢，还是吃桶泡面？
不过现在白夜并不饿……他比较关心自己的位置……
通过不动脑子的思考方式……
白夜终于发现……
由于之前每次进入城市都要减速，在错综复杂的城市道路中绕来来绕去，自己终于成功跑反了。
好在语言相通之后，白夜经过了一番辛苦的打探，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可惜由于是战时，无法购买到地图。白夜完全没意识到某些事情……
得知正确方向之后，白夜毫无悬念的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王都，并且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再轻易地迷路了……
在白夜离开后的不久，这个城市就全城戒备，卫兵四处搜捕……一个到处骚扰贵族的裸男……
狄国国王的轿车缓缓驶向王宫。
白夜稍微用了一下，那恐怖的东西……真的就随意的想了一下，就大致判断出了王宫所在，并且提前找了个适合的位置埋伏着……
白夜可以不用呼吸，虽然不舒服……但是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而护城河上的桥是旧时代留下来的，战时国王必定四处演讲，激发群众的斗志，因此必须路过这个桥……白夜就潜在桥下的水里等着……
……整齐划一的卫兵开路……
白夜知道时机到了，从环绕王宫的护城河中探出头来，几个卫兵立刻就发现了白夜，“什么人……”卫兵举起了枪，伴随着“砰”一声巨响，卫兵只感觉自己被一阵大风吹飞了好远，耳边不断的传来“砰砰砰……”的声音，然后就失去知觉了。其他卫兵只看见一道残影，和满地的深坑。
除了刚开始重伤一人之外……白夜并未伤及无辜，并且毫无悬念的解决了国王，就是跑过去……撞过去……这么简单……只留下一辆只剩下前半截的汽车……然后带着一阵阵轰鸣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白夜的目的！就是除掉国王！出生在宗教国的白夜，思想受到了严重的束缚……擒贼先擒王！自杀式攻击！是一种荣耀！不知何时这种观念被深深地种在他的脑海里……因此，他不惜独自一人跨越千山万水……只为杀掉敌国的国王！
深夜，王宫从未如此戒备森严过，国王被刺杀，似乎在平静地水中激起浪花一般，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但这一系列反应白夜并没有机会看到，王都和其他城市不一样。别说乞丐了，即使是战争，这里也没有任何萧条的痕迹，四处都是贵族的身影。
白夜裹了一身泥土，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那么显眼。只能躲在绿化用的小树林中。冷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白夜虽然不会受伤，但还是感觉得到寒冷。
突然风停了，树叶也飘荡在空中不动了。“你来了”白夜平静的问道。
男子看着白夜光秃秃的头在月光下反光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之前我都没注意，你原来是个秃子啊……开玩笑的，你的头发上没有不灭，像你那疯狗式奔跑法，不管长多少头发都会再秃掉的。”白夜的头，秃得闪闪发光……
“是嘛……有个事情问你”白夜揉揉自己的鼻子，把鼻腔中的泥土喷了出去。
“噢？那可真是稀罕，你问……”男子笑着，等待白夜发问。
“你……对我做了什么……太，恐怖了……”白夜指着自己的头问道。
“这个啊……某个人的无上智慧吧！”男子习惯式的敲打着手中的折扇，“不用谢我，免费送你的……”
“无上……智慧吗？”白夜迟疑了一下，“我感觉这个东西，很危险！”
“是很危险啊！曾经有人想用它毁灭全世界呢！”男子随意的说道，好像不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
“那你还把它给我……”
男子只是笑了笑：“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在我手里，用你的无上智慧好好想一想吧！”男子敲打着手中的折扇……
“我……？”白夜没有想法，“我不敢去用，太危险了……”
“危险，也不尽然……智慧是把双刃剑，说到底只是工具，怎么用是你的事……”
“不对……”白夜打断道：“你把它给我，就不怕我去毁灭全世界吗？”
“所以说，你终究是凡人思维……要是凭借这种东西真的能毁灭世界，那它为什么会在我手里……”男子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白夜思考，而白夜却是一副放弃思考的样子，男子无奈继续说道：“当然是被灭了啦！蠢货，你把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是嘛……”白夜沉吟……
“你的见识太少了……世界怎么可能，放任能毁灭自己的存在！区区生物体都有免疫系统，更何况大世界！毁灭者，最终只会毁灭自己罢了……”
“那我……”
“放心用！天下无敌只是你的错觉，放心！”男子敲着折扇，不咸不淡的说道。
“人就是容易生出莫须有的自信来……”男子补充到。
“是吗？”白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嘲讽……“是啊！终归……再强的东西，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什么无上智慧，不过是时间内的流水罢了，拥有无上智慧的人和蝼蚁，又有什么区别？是我自恋了……”
“你听说过脑子有洞这句话吗？”男子问道。
“什么意思？”白夜疑惑，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哈哈”男子笑了一下，“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的脑子是有洞的！”随后得意的摊开折扇，又合上，“我虽然强行给你灌了无上智慧，但很可惜，你的脑子有坑，智慧时时刻刻都在流逝……如果你继续做事不动脑的话！别人的智慧也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这东西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哦……”白夜态度很冷淡，“散了好……散了好……”
“随你，不过……”男子顿了一下“现在我们来说说你办的事，你真的觉得杀掉国王能解决事情？”
“不然呢？还有什么办法？”白夜盯着男子，显然是很相信自己的做法的样子。
“也难怪，之前你一直身为平民，不了解其中缘由，就让我来告诉你吧！”男子随地坐下了，摊开手中的折扇，说道“其实你别看你们两国大小差不多，其实实力差距是很大的，你的国家国王是世袭的贵族奴隶制，法律什么的也是乱七八糟的，虽然过过日子勉强可以，但跟别人打仗其实完全不够格！
最重要的是！你们落后！无论是思想还是科技！再看看你现在在的这个国家！你真的以为杀掉了国王吗？他们的国王是大众选出来的，只要两个小时，立刻就会出现一个各项能力不弱于之前国王的新国王！”
男子顿了一下，似乎是给白夜思考的时间：“想必你一路跑过来也发现了，你们破国家就一个王城，其他的地方全是农村，一副穷乡僻囊的样子！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城市，除了被战争波及的城市之外，其他城市几乎都有条不紊的继续运营……”
“凭什么……他们能过的这么好，还不是……”白夜说的明显底气不足，显得有些迟疑。
“还不是什么？抢来的吗？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很遗憾的告诉你，人家还真不是抢来的，而且……你们才是强盗”男子微微一笑：“以你现在的智慧，想必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以前所理解的那些穷人思想了吧……别自我安慰了，看见人家有钱就觉得他们是剥削穷人得来的，整天想着为什么老天不公平没给自己财富，能力只能做点鸡毛蒜皮的事，却有着无尽的欲望，只想要更多，只想要占有，永远不会满足……可能我说的夸张了些，但这是事实不是吗？”
白夜低头不语。
“其实呢……”男子继续说道：“就你们那个破国家，早就腐败到人家连对付你们的心情都没有了！都什么时代了？还宗教国？为了传教？是抢劫吧！你们连国内自己的宗教都还没统一！别跟我提什么为了神战！打了人家五年，还是没宣战就开打的突袭战，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只打掉了人家两个城市……反而自己国力耗尽，被反推一波直接丢了一半的土地，说实话就你们那些贫瘠的土地，白送人家都不想要！要不是你们的破国家连公路都没有，人家早就把你们王都都端了……所以，好好分析一下，现在只要你的国家现在宣布投降，人家没准就把所有的土地都还给你们了，绝不是出自什么好意，只是单纯的看不起你们这群穷光蛋！嫌你们的土地开发起来麻烦！”男子说完便静静的等着白夜。
“投降……”白夜想起了很多，以前朴素的生活，充满了诡异的气氛的朴素生活。强盗，通奸，乱伦，盗窃，走在路上被劫财劫色什么的都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事了。
比如家里孵出来一只鸡，很快就会消失在某个夜里，成为某家桌上的晚餐之类的，不管是谁，都把强盗行径当做理所当然了……以前白夜这个老实人总会自我安慰道是黄鼠狼叼走了。可是现在的智慧不容许白夜做出这么幼稚的自我安慰……
“举个例子吧，你们这些人啊，在好收成的时候不会说什么，一旦农作物欠收的时候，就抱怨祭司的神明不给好收成！你们是宗教国诶！你们信仰神明诶！这就是你们的信仰？你们的忠诚？我只能说愚昧，无知……土地不需要休息吗？世界上哪有无尽的物质来满足你们无尽的贪婪！明明晴空万里，连片云彩都没有，你们求雨？求不到还恨上了？就算是神，力量也是有限的，你见过能无限救济灾民的富翁吗？真替你们国家的神明感到不值得……”
“够了……”白夜淡淡的打断道“我知道，我们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我们索求无度……”白夜扶着自己的额头，智慧的好处就是认知清晰，但是却也有不好的时候……“所以才是我对吗？”白夜在那样奇怪的环境下，竟然一直都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像共振摆钟里唯一一个运动状态完全相反的例子一样……
白夜的目光似乎不再平静，可能从来没有平静过，只是伪装的平静，现在渐渐褪去了伪装……
“很好！”男子感觉到白夜被带起的情绪了，如果不一直刺激他，让他产生情绪，他终会和天道融为一体，失去自我……
“不过你可能误会什么了……之所以是你来承受不灭，是因为你有不灭的意志！不灭的意志，是最强的希望！”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异类……谢谢你的肯定，我知道自己其实该做什么了！”白夜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伸展开蜷缩着的身躯，转身想要离开……
“真的吗？等等英雄……你不会就想这么去拯救你的国家吧……”男子看着赤裸裸光秃秃的白夜……“将来如果有人为你立像，怕是把美术室里那光秃秃的石膏人搬出来就行了……”
白夜：“……”
“抱歉抱歉……一想到你要以这个形象名留青史我就觉得不说点什么对不起自己……”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就当做老朋友的赠礼吧！”男子抬手指了指白夜，白夜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多出了一套衣服，全身上下也都干干净净了……就是摸摸头还是光秃秃的……“带面具的衣服……”白夜看着胸前挂着的面具……
“那你的朋友可真是少啊！”白夜不由自主的说道，他自己都没发现，失去的情绪正在慢慢回来……
“要是真让你裸着到处跑……我都觉得丢人，给你的这套衣服比你还耐操……懂？”男子看着白夜的装束满意的笑了笑……对了，还有头，男子看见白夜摸头的手……“还是说你喜欢光头？”男子抬起的手稍微停了一下。
白夜：“……”
“哈哈，开个玩笑……我给你的毛发也加上不灭……从今以后就没人能动你一根毫毛了，哈哈！”男子笑完，停顿了一下“不过……以后你就剪不了毛发了，你只能留跟我一个发型了……说不准还会有大胡子……”
白夜看着男子那像女性一样束起来扎根簪子的古怪发型，再想想配上大胡子的样子，不禁嘴角抽了抽，“我还是光头好了”这句话刚要说出口。
“开玩笑的……”男子说话习惯性的喘了口大气：“我给你的无上智慧中有足以令凡人恐怖的精神力……你可以自己去控制毛发的长短……大约是这样用的，可能还有其他用法吧？不过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有的是时间，我懒得讲你自己琢磨吧……”
“这次……不用念咒吗？”白夜语气似乎不怎么疑惑。
“唉……那些都是形式主义，第一次意思意思就可以了……”男子摇摇折扇，突然表情古怪了一下。“呵”白夜笑了笑“我听到了……”白夜似乎是在模仿某人的语气。
“唦唦唦……”树叶在风中摇摆的声音传入白夜的耳朵……
“走了呀……真是又一次与魔鬼的交易……”白夜观望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越来越多的得到，总有一天我也会被无尽的欲望吞没吗？”白夜看着自己熟悉而陌生的手掌，心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