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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寂灭苦意

荒世经 青天象 3624 2020-06-18 13:59

  

万物有灵,自灵性复苏始,孤独痛苦永相随。灵性囿于身,困于天地,每每追求自在大极意,劫难随行。孤独贯穿生死间,痛苦如附骨之疽。痛到极致为无感,无我无灵识,仿佛天地万物一同湮灭,死亡之境万灵寂无。寂灭苦意,又即极巅痛苦!

金属块奇异,承载得起寂灭苦意。有形之物承载无形之痛,神奇神奇。这究竟是什么?他问过大叔,大叔开口,其嘴唇一阵翕动。好似杂音掠过,他什么都没听见,一番交谈后,原来是他境界不够高,还无法认知那块金属。

金属块收束无边的寂灭苦意,溢散出些许苦意。谢宁时刻处在痛苦中,他全身处处不适,仿佛人还在雷殛火焚中。狩猎作战时,他戴着“痛苦”这幅枷锁,如苦行僧。

好在金骨雷音响鸣,撑得起饱受苦意折磨的躯壳。

伐髓之后,他变强了,变得太强了,心神掌控肉身却难随心所欲。他要找回完美洗筋时,全身圆融如一的状态。

战斗是不二捷径。

现在他们在遗迹森林中,这里有很大不同,仿佛规则都深化了,单说地面大大加固,谢宁此刻掌控不了自己的身子,他在外边的石头上一站就能站出脚印来,遗迹森林的地面他踩踩跺跺,了无痕迹。

遗迹森林中野怪繁多,这里的异禽凶兽,不再是普通的野种,或多或少流淌着荒古血脉,唤一声荒兽不为过。这里的荒兽吞吐日月精华、开慧启妖智,踏上妖族修行路。大叔跟他讲,妖族修行第一境——开慧境,此境妖兽智力与常人无异,实力往往不弱人族开灵境灵台期。

谢宁连日来交手的都是开慧的荒兽。生死搏杀、逆境磨砺。

谢宁走着,停下步来,左边草丛中一对猩红珠子虎视眈眈。突地,他后仰,使出一招“铁板桥”,右边风声突袭,一头幽影豹扑掠凌空,从他腰腹上空掠过。说时迟那时快,金骨振,雷音响,谢宁左拳上撩,捅穿豹子腰部,一击毙命。左边怪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谢宁不做追赶,又一条鲜活生命葬送在他手中。生命消逝,本就悲惨荒凉,奈何他苦意缠身,同情共鸣不得。他眼中野性光芒不减,杀戮气息渐涨。也许杀戮、破坏能转移痛苦?

现下,困住谢宁的不是金骨雷音,是寂灭苦意。苦意熬身,仿佛肉身化成一座地狱,禁锢着、煅烧着神魂,他无时无刻不受折磨,理智游荡在疯狂边缘。不知何时崩溃、不成人形。那种困厄之苦、那种无能之痛填充他全部情绪。

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渡劫后遗症,强渡天劫对伐髓期的小孩而言,还是太勉强了。谢震跟在身后,暗中观察。

谢宁找些枯枝,寻块地,燃起篝火,烧烤再来临!

是,战斗磨练技巧卓有成效,可对寂灭苦意束手无策。打打杀杀解决不了事,还需开动脑筋。思考他没停过,一直没好点子。困穷之境,挣脱者几何?

寂灭苦意,附骨之疽的极巅苦痛,他该如何摆脱,或是如何适应?大叔说,这是他的机缘,什么时候痛苦也是机缘了?那丧命算不算机缘?他痛苦到心智狂乱,好在几分清明不失。

痛苦伴生,绝望、无奈不时交替。谢宁真正地以清醒之姿品尝到死亡的滋味,真正的万灵寂灭。再无世、再无我,大苦大难,痛至极巅再无感,真像是行尸走肉。

金属块不可理喻,沟通不得,解决寂灭苦意还得另寻良方。

人生来注定受苦受难吗?幸福美好的日子为何不能永恒?他思索良久,得出结论——伤害来源不绝,劫难苦痛不灭。这是世界性难解谜题,无论前世今生,时刻都有生灵痛苦着,无从救赎。

让世上再无痛苦,这不是谢宁能解决的,至少不是现在。修道盛世,留一分可能。谢宁还有希望,雷音振金骨,至少他活动自如。动也痛,不懂也痛,他索性起身打拳。一通拳打下来,与以往无异,全身泛痛还得照样痛。他继续打,再次模拟寂灭苦意的意韵。

这法子他坚持许久,见不到效果,可他还继续着,没别的法子了。说来这法子,灵感来自烈蛟灵力。化形灵力之所以能化形,因其灵性。灵力有灵性,当时谢宁用之揣摩梧桐宝树的烈性真意,进而凝练出烈蛇灵力。他想着人有灵性,能否如灵力般揣摩意韵,融入寂灭苦意而共生共存?

如何揣摩呢?心头处品味回想。如何融入呢?练拳摆腿引导苦意痛楚。效果不佳,他打一遍又一遍,估摸算来,得打了上千遍。不至于丁点收获没有,他对寂灭苦意的感悟深了一层——凡有灵性皆有殇!

他烤完豹肉,大快朵颐,继续打拳。猎杀荒兽全凭心意,拳打多了,竟形成一种惯性,越打越想打,不能止痛不能分忧,他迷恋的是这种发泄。直觉指引着他,苦味心尖尝、真意性灵留。

一遍又一遍,打到浑然忘我,痛苦仍全身肆虐,反馈回神魂却明现真意。长久的揣摩、引导终于引来一线曙光,谢宁忘我,忽略这一缕希望曙光。继续打拳,打到整个人再度被痛苦埋葬。歇下来躺地上,浑身冒汗、痛苦入眠、休息。

入睡前见到大叔现身,对他说,“加油,你快成功了。”

哟,这句话,好像很熟悉,仿佛他听过很多遍。

寂灭苦意缠身,睡不安稳,往往无梦,有梦则是火海岩浆,酷热难当。这一晚不同寻常,他又做梦了,梦到的是黑暗中一道光型人影,肢体不协调,像摆弄拳脚。明明姿势怪异又引人入胜,他心神揣摩、拓印下来。

隔日阳星高照,他醒过来,梦境无踪。极巅疼痛临身肆虐,他再度练拳,一遍又一遍,不顾重复,忘了时间。练着练着又忘我投入,忘我到将梦中所学姿势融进去,越打越顺畅。

莫名气势于他身上爆发,奇异波动散开来,林木花草纷纷摧折,遗迹森林土块坚固,气息激发下,犁出道道刻痕。双拳挥舞,细看,拳头处空间扭曲变形,阳光照耀、折射成五彩斑斓。

一通拳从清晨打到黄昏,打到骨骼间歇了雷音,酣畅淋漓、筋疲力尽!

“恭喜你成功了。”谢震鼓掌,从林中走出来。他拿出酒葫芦,谢宁牛饮。

体内寂灭苦意仍在,一通拳打出来后,浑身适应不少,不似之前痛得死去活来。

接下来两月,谢宁找准感觉,继续打出那通拳,终于做到金骨雷音、寂灭苦意收发随心。伐髓、渡劫,一段修行完美收官。那通拳,由于借用了寂灭苦意的力量,谢宁命名为“痛拳”,颇类似前世武侠小说中的“七伤拳”。

寒潭中洗漱,打道回府。

谢宁在明,谢震在暗。遗迹森林进出修士众多。返程中遇见好几拨,很多人因为他独行而不敢对他下手。这一次,他被三个人盯上了。本来陌路相逢,各走一边。那三人尾随发现谢宁确实独自一人,偏偏伐髓期修为,腰间佩戴的还是灵剑。而谢宁因寂灭苦意折磨,感知变敏锐,察觉到有人跟踪。

遗迹森林多山丘,谢宁挑险径走,一边延阻追踪者,一边伺机观察他们实力高低。三个人,着黑衣,无明显标识。一高两矮,其中一矮子像是主心骨。谢宁猜测三人中两个灵台期、一个辟地境。

再往上,是一处平台,路断了。那三人见此,冲上来,围住谢宁。

“你们是谁?要干嘛?”

“小弟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你家长辈呢?”

“交出宝贝,饶你不死。”

“少废话,动手。”

谢宁流炎剑出鞘,灵剑在手,那三人眼都看红了,一窝蜂涌上。高个子持枪、矮个子持棍,分别是火系、土系灵力,一齐捅来。烈蛟灵力注入灵剑中,流炎发威,一削,枪棍齐断,再一挑,两人脚筋受创,血流如注。

他们贪宝,惹到谢宁头上,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疑似辟地境的地武高手,见状惊疑忿怒,掏出双锏,与谢宁对视。

“阁下好实力,何必扮猪吃虎,戏耍我等!”

“我确实修炼到伐髓期。”

“某有眼无珠,不识阁下深浅,阁下又何必戏弄。”

“我没有戏弄你们,是你们要来抢我。”

“此事是我等有错在先,不知阁下可否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一条生路?”话音未落地,抢先进攻,一股雄浑磅礴的能量从地面涌集,灌注到双锏中,向谢宁砸落,来势汹汹!

完美洗筋伐髓,雷音振鸣,一身巨力凝于剑,剑出龙舞。剑拼双锏,炸出气浪,竟是平分秋色!

双方兔起鹘落,交手好几个回合,谢宁一身怪力不落下风。

对方讶异,使出杀手锏。谢宁也用绝招,左手演起【痛拳】,一拳出,双锏碎。那人震得吐血。

悟出【痛拳】后,谢宁人性渐渐回归,没杀他们,只给点教训,告诫他们好好做人,之后就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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