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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许禅

仙纹传 徐风 5589 2020-06-18 14:09

  

(预防针:此章前三分之一段为环境描写,个人比较喜欢,并非有意水字……如有不喜的同学可以直接跳过,从中段开始阅读,并无妨碍,谢谢。)

凡界,明净山。

此时正值初秋,山间草木游离不定,阵阵清风徐来,片片干枯金黄的落叶缓缓铺满盘山而上的石阶,发着幽幽然的摩擦声,像是在涂抹易逝的光阴。

此山上的树木植的极妙,若是从远处望去,便可看到整座明净山上的树木乃是刻意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排列种植,呈现出一副复杂而绚丽的图案,似是一串玄奥美丽的纹路,又仿佛是一个晦涩难辩的铭文,不容易让人说出所以然来——

精致的红枫种在最外围,如一尾怒涛席卷天地;水松和刺槐之素雅则像两条盘桓在山间的巨龙,昂首朝上,似要一举腾空,搏击苍穹!而以梧桐之忧郁则自然最适合种植在最中心,像一圈安谧的佛香,自在清净……

相比于这片大自然里所流露出的不自然,唯一称得上毫无特点的,是山腰中心处的一处占地不过三亩有余的普通宅院。

宅院的檐角平缓而自然,并没有用当下最流行的飞檐工艺,故而少了些大气磅礴,却多了几分淡雅静气,看上去十分的亲切从容。

屋院四周的石墙都已经极为古旧,从墙缝和屋顶茂盛的苔藓野花来看,此宅应是颇有历史,但是仔细一看各处都还算得上洁净齐整,想来应是宅子的主人打理有条,颇为爱护。

从外观整体看上去,此宅应只是一户寻常人家,没有半点蹊跷异常,然而大门上的牌匾却是用极为古老的隶书所写,因为常年受风吹日晒,所以只能勉强认出大概是“许宅”二字。

……

踏入大门,其内乃是一道石质山水屏风,画的是东方琅琊山的旖旎风光,可谓是绘声绘色!

屏风之后则为两条分别向着左右延伸而去的木质回廊,廊间的空地上铺着整齐划一的青白石板,石板间只种着一棵青翠的矮松,以作缀院景之用。

接着绕过回廊,穿过一道月拱门,便来到一处植满翠竹、金桂的庭院,再往远处看去隐约可见好几栋精致的木屋,分东南西北四处小院落,皆是错落有致的排列开去,屋檐在几株榉树的掩映间若隐若现,一切都显得毫无违和。

庭院内灵气盎然,一池荷塘澄净无垢,清澈见底,在那将欲慢慢枯了的荷叶之下,几尾金色夺目的鱼儿自在的游动着,一颗颗光滑的鹅卵石平铺于池底,几根泛着气泡的水草静静飘摇,倒是一派和谐。

池上有一小石桥,通向另一边幽幽竹林,竹林内铺有一青石板路,在竹叶微风的掩映下笔直的连接林间深处一静雅竹房。

竹房不大,门前设有一左一右两盏石灯,石灯之间乃是一块块石板铺成的太极八卦,咋一看去冥冥中似有一股禅意,仿佛蕴含万物,又好像写着三千大道,奇哉妙哉!

……

此宅虽说都是些寻常摆设,但要是深入推敲,尚且可以看出几分不俗的玄奥,那些看似随意的摆设,实则都有其深意,让人一看便知此地大有名堂!

事实上,此宅地位确实超然非凡,在整个凡界修道界中都极为有名,乃是令无数天才、修道世家都为之神往的修道圣地!

但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此地极少对外人开放,所以目前居于此宅的也不过只有一老一少年而已,每日的光景也着实有些冷清。

因此宅主人世代姓许,故世人皆称此地为许氏祖宅。

……

……

“道是什么?什么是道?”

其时,年方十六的许禅坐于明净山一处山巅之上,面对着滚滚云海,一边吞灵纳气,一边思索着修炼的哲学。

此处名唤望仙崖,面朝正东方,位于整个明净山最为陡峭之地,崖下乃是万丈深渊,晴时可观尽方圆数里内万千草木风景,风吹云动,行光流影,美不胜收!而若到了雾霭天气,则云雾缭绕烟霞飞升,或呈八卦阵图,或化宇宙洪荒,自有玄奥……

崖上有百丈之长一石壁,刻有密密麻麻大小不一之文字、图案。或古朴晦涩,或豁达潇洒,皆各有其美妙之处。

许禅盘坐于石壁之前,双目微阖,感知周围天地之间的苍茫变化,以冥冥中的天文地理来核证自身道法,这十六年来也是略有所得。

其身后的石壁上的文字图案,乃是许家历代前辈先祖在望仙崖悟道后的修炼感悟,而其中最让许禅为之神往的,自然是三百年前族内先祖许解玄所留下的一段诗:

碧树萧黄一瞬间,海入云崖似九天。

东风何辜随烟过,不问天地不问仙。

……

许禅几乎都能够想象得到,在三百年前某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先祖在此地打坐参禅观日月星辰,忽然偶有顿悟,便挥指为剑洋洋洒洒的在石壁之上划下了这首传世七绝,记录下了当时自己的一番心境。

在诗中的字里行间,足可见剑锋飘逸,道意盎然!圆润中偏偏又透着直刺苍穹的锋利,一折一划之间仿佛有某种情绪引而不发,似是低鸣,又似怒吼,平白而骄傲……

作为许家,甚至是整个凡界千年来最为惊艳的几人之一,许解玄留下的道,自然是后辈为之学习、钻研的标榜。

故而他的这首诗在整个凡界内传扬甚广,同时自然也就有着版本各异的多种解释。有人说他太张狂,毫无敬畏之心,也有人说他放浪不羁才显高手风范,值得推崇……

总之各有千秋。

……

……

末了,待到心境通透之时,许禅才悄悄睁开眼,旋即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浩瀚石壁,一行一列看下来,看到的不光是许家延绵千年的宏伟历史,也是一位位道法卓越前辈最为得意的巅峰之作,分别承载着他们那个时代最为耀眼的一段精彩时光。

从出生到现在,许禅在此地足足观了、听了、想了十六年,有时自负如他常常会以为自己已经看尽了这浩瀚一切,但每每当过段时间心情变动灵识增长之后,他就又能在这望仙崖上看到某些更加超然的蕴意——

原来年少如他始终还不够成熟,还不够他看透因果去人间逗留,也还不够他踏出祖宅、踏下明净山,不够收获他最为向往的自由!

作为许家宗家唯一嫡子,许禅自一出生便被接入祖宅传授道业,距今已是整整十六载过去了。

在其半岁时,祖庙内,太爷爷亲自为其诵经赋灵,开启灵智……

七岁时,太爷爷为其启蒙,口授《超脱篇》,孕灵入道……

十岁那年,许禅便已熟读各家道典,道基已成,天赋卓越,乃是公认继先祖许解玄之后的第一人,被许家寄予厚望……

十四岁那年某夜,许禅在梦里见到天降一道足有千丈大小的金色铭纹落于明净山上,而自己则正立于铭纹缭绕中心。

只见那道铭纹在落下后乃是金光流转,气息涌动,同时一道道气流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连接住许禅的四肢百骸,强行朝他体内灌入一股足可开天辟地的力量,霎时间仿佛整片天地都已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直至次日清晨梦醒后,许禅于山巅处观明净山,这才猛然发现原来山间树木们所构成的那幅特殊图案竟是与自己梦境中所看到的那道金色铭文如出一辙!

于是茫然之间,许禅骤然触碰到了某种天地玄机,灵台如遭电击,旋即立刻落地打坐,周遭灵气一阵翻涌,其体内气息更是一节节拔高……

待到日暮黄昏之时,竟就此顺利的突破至了超凡之境!

而也正是在那一天,太爷爷向百里外天行山的宗族拟信,正式宣布他成为了许家这一代的刻纹者,不日将承载仙纹,开启属于许禅这一代的登仙之战!……

命运,便是这般奇妙,而又无情。

……

……

日暮途远,在完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修炼后,当许禅从望仙崖回来时,基本上都已是星夜灿烂。

跨过院内的一道石拱门,许禅方一抬头,刚好瞧见一位老人正静静的坐在庭院的池边,看着古井无波的池水有些忘我出神,似乎是在专程等着自己。

“太爷爷!”

许禅急忙走上前躬身行礼,心中却又有些疑惑太爷爷此刻为何会出现在此,心想照往常来看不是应该在东院休息才对吗?

“哦?回来了!今日可有收获?”听闻许禅悟道归来,太爷爷恍然一惊,然后缓缓收回目光,笑着回过头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少年,满眼皆是欣赏。

“还不曾有。”许禅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无妨,该看到时自然便能看到了。”太爷爷抚须一长笑,却也并不急躁,他知道年轻人总是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经历去将之打磨锤炼,以消去一身锋芒糟粕,方能打造出一把不世之器!

看着太爷爷成竹在胸的姿态,许禅却是如年少老成般的轻轻一叹,目光中郁郁之情渐渐荡漾而开,心底似有万千落寞在悄然萦回,故而忧郁的说道:“可是……我想下山呐!”

“现在下山,还为时尚早。”太爷爷微微一笑,从池畔站起身来正色说道:“昔年,你太爷爷的太爷爷许解玄,那是何其天赋异禀之辈,可都是年愈十八才破境开天眼!而凭你如今的超凡上境的境界实力就想要下山证道,只怕还不够。”

“总拿我和先祖相较……”

闻言,许禅不由有些不满的嘟起嘴巴,坐在了池边的石板上,满脸倔强的说道:“这祖宅内就我和太爷爷二人,为何非要等我晋入天眼境才肯放我下山?况且您曾说过,我如今的境界已经超越凡界十之八九的同辈,那又为何还不能下山闯荡一番呢?”

太爷爷看着他,双目微眯,心中悠然:“世间险恶,你的这等境界还远远不足以支撑你外出冒险,毕竟你的身份不同于常人!”

“又是身份!”许禅心中顿时为之一恼:“什么第一世家,什么宗家嫡子!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做个俗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我爹娘!您也知道这十六年来我只能在一年一次的族祭上见他们仅仅一面!我因为这个破身份,到如今连外面是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每年都只是听我娘还有云杪(miǎo)姐她们讲外面发生的故事,可我不想只是听到这些事,我想要亲自去看看!我想要去经历一番!我想要自由!”

许禅满脸悲愤的看着太爷爷,心中满是积怨。

“嗯……”

太爷爷静静的听着,也十分认真的点着头,他自然能够理解眼前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十六岁少年心中的所思所想,也知道这孩子心中憋着怨气。

但老人同时也相信道心通明的如他自然理解自己这一身份的重量,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在于善于接纳,从修行至立世,他的性情就如同徐徐山泉一般,善利万物而不争,至柔亦至聪慧!

老人看着自己这个面庞略显稚嫩的曾孙儿,看着他壮怀激烈的神情,却仿佛是已经看到了一段注定无法平凡的光阴,将要在这片偌大的天地之间发光发热!

只是在念及其肩上的重担时,老人的心中还是经常忍不住会有些怅然的想道:这便是宿命,是这个小家伙的宿命,是许家的宿命,亦是整个凡界的宿命!

……

“唉!那你也得想想,你要是下了山,还有谁来陪太爷爷啊?整座山上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孤老头,到时可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咯!”老人假意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落了的残阳,仿佛一脸彷徨。

许禅当即笑道:“那您大不用担心,听我娘说,咱家除了祖宅之外,在那天一城内还有偌大的家产,光是各类奴婢杂役就足足有数百余人,到时随便安排几人上山来伺候您,您看可好?”

“呵呵……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你忘了,这明净山方圆百里内设有鸿钧禁界,可从不允许外人涉足,哪怕是每年的族祭,你爹娘他们也都只是祭拜完先祖后停留半日便匆匆下山,从不过夜,你的这份打算只怕是行不通哦!”

“这……”

闻言,许禅的脸色一僵,不由苦笑一声,无不失落的摇头念叨着:“我就想不通为什么有这么多规矩……”

“其实,你若是想要见见生人,大概明年立夏那日便有机会了。”太爷爷忽而说道。

“哦?”许禅顿时眼前一亮,急忙抬起头问道:“是何机会?”

“望仙会!”

“望仙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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