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啵！”

两声轻响，两道弯月般的利刃从黑豺口中吐出，带着锋锐之气的向着巨角牦牛背上的唐湛袭去。

而老牛早有预料，头顶的巨角化为一刀一盾在周身环绕，与利刃相击迸发出金铁交击的爆鸣。

两道月影倒飞出去，黑豺们一跃而起将其吞入口中。

这是它们用牙齿炼成的本命法宝，经过日夜温养灵力浸润，早已和黑豺化为一体，驱使起来也是如臂使指。

突然风起云涌之间，一丝恐怖的气息越来越近，黑豺们再也顾不得攻击老牛和唐湛，它们向着巨蚺的方向低吼着，浑身毛发炸起，四腿弯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逃跑。

此时的巨蚺依旧高昂着巨硕的头颅，在它头顶的短角之间一丛雷电闪烁着，而天地间也刮起了大风，云层卷积不断压迫着大地。

顷刻间，雨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一点点带走体温。

一道闪电将昏沉黑暗的天地照亮，随后便是一声沉闷的惊雷。

老牛发出一声苍凉的低吼，身上土黄色的流光闪烁。

它身上的光芒越来越多，重新回到头顶的牛角也变得越来越亮，直到某一刻仿佛融化一般变成了一滩蠕动的光芒。

而当光芒散去，一个身披重甲手持刀盾的战士出现了。

而惊雷也开始落下，天地间一道道亮线接连出现，看样子是要将他们与黑豺一同轰杀。

“到我身后来。”

老牛化形的大汉如人类无异，它持盾而立仿佛是要撑起这片天地。

老人脚下连点倒退回了老牛身边，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巨蚺。

巨蚺依旧是一动不动，以它现在的实力要支撑这一道杀招极为勉强，不过在它周身有雷霆护佑，不惧任何攻击。

终于，一道手臂粗细的落雷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盾牌上，随后通过老牛的身体导入地下。

老牛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他大概知道这雷霆的威力了。

土黄色的灵力如同沸腾般争先恐后没入巨盾，一道岩石屏障从盾牌上延伸出来，将他们倒扣其中。

唐湛不安地看着老人，此时老人盘坐在地上趁机恢复灵力。

一场战斗下来，消耗的不只是精力和灵力，他的寿元也消耗大半。

如同无根之水得不到补充，激烈战斗之下已经所剩无几。

天地间如同雷域，无数雷蛇扭曲盘亘，天空之上乌云如同漏斗，斗尖正对着地上的岩石屏障。

云层翻滚摩擦，一道道落雷密集地直击而下。

三只黑豺依偎在一起，昂首望天，早已经化为了焦炭。

它们还是没能逃掉。

所有雷电都集中到岩石屏障之上，一时间雷光夺目，仿佛顷刻之间屏障就要被催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大部分的雷电之力都被屏障导入了地下，但依旧有部分残余在老牛身体内肆虐着，随着积累的雷电之力越来越多，他维持岩石屏障也越来越艰难。

而一旦岩石屏障散去，那么他们便要承受全部的雷霆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砸在岩石屏障上便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膜，随后又被直冲而下的雷霆瞬间蒸发。

周围的雪地也再不复之前的松软，若是一脚踩上去便能感觉到已经是如同石头般梆硬。

屏障能阻隔雷霆，但无法隔绝寒气。

尽管穿着厚厚的冬装，但唐湛依旧是不自觉地颤抖，呼吸之间浓厚的白雾弥漫，不一会睫毛眉毛上就结了一串冰粒。

但他依旧默不作声地盘坐着。

修炼需要资质，这是修行道路上的第一道门槛，拦住了六成的人。

唐湛便是属于那六成中不符合修炼资质的人，这在唐家村很常见，每一代总有人适合修行，也需要人来操持耕作手工畜牧。

当别的孩子在锤炼身体感应灵力之时，他则是跟着另一群孩子在学堂中念书识字，学习手艺。

回想当日父亲面对熊罴时不惜使用秘术燃烧生命力来拖延时间。

唐湛此时无比地渴望力量。

刺骨的寒气蔓延，地面上，岩石屏障之上，一层冰皮不断凝结变厚。

唐湛停止往手心哈气，索性抱着胳膊把手掌夹在腋下。

老人休息了半晌也是恢复了不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孙子，他笑了笑伸手搭载了唐湛肩上。

一股柔和的灵力透体而入在他体内运行着，驱散了寒冷，让他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唐湛看着爷爷，他看到爷爷脸上还带着轻松的微笑。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依旧平静。

“辛苦你了。”

老牛此时也已经接近灵力干涸的状态了，如果只是雷霆他还能坚持很久，但还要分出心神和力量抵抗寒气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灵力运转，淡青色的光焰喷薄而出。

老人手指翻飞，印决变幻之间周围的灵力仿佛被一个漩涡牵引汇聚了过来。

“成！”

最后一个手印完成，一道屏障以老人为中心散发出去，和原本的岩石屏障合为一体。

肉眼可见，周围的冰霜消退，雷霆之力也分摊了不少。

老牛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想不到，这大蛇居然有一丝蛟龙血脉。如今怕是觅得了那一线化蛟的机缘了。”

老人叹了口气，若真是如此只怕今天他们凶多吉少了。

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所使用的的都不过是法术秘术，只有到达一定境界与天地获得共鸣才能驱使天地灵力使用灵术。

而蛟龙便是一种灵兽，天生便会使用灵术。

而巨蚺虽然只有一丝血脉，但也能籍此施展一些弱化的灵术。

比如此时依旧还在持续的雷暴冰雨。

突然，老人面色潮红，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不好！”

在他的感知中，这雷暴的力量增加了数倍。

老牛也如同遭逢重压，单膝跪地，浑身雷蛇狂暴肆虐。

短短不过三刻，他们已经无法再支撑。

此时的雷电不再密集落下，那巨蚺似乎也是找到了技巧，天空上的云层中电光闪烁却是不再落下，而是积累到一定程度才狠狠轰击在岩石屏障之上。

一刹那间，就超过了岩石屏障能负载的极限。

哐当一声，盾牌掉在地上，老牛身上雷蛇涌动，口鼻中喘着粗气，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他缓缓化作了原形，他还未到妖君的境界，吞食化形草才能勉强化形，但人形也并不能持久。

老人咬咬牙，再这么下去都要死在这里。

天空中，新的雷击正在积蓄着力量，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他不再犹豫，抹去脸上冰寒的雨水，一手拖着老牛，一手提起唐湛奋力扑向了远处的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