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打坐，试着将内力储存在丹田之内……”疯婆子声音有些轻颤，虽然力竭，却还是认真的指导着凤无双，以免她承受不住那么强悍的内力爆体而亡，那她的苦心可就白费了，这一个半甲子的内力也会付诸东流，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按照疯婆子的引导，凤无双果然轻松许多，可想要完全融会贯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凤无双缓缓睁开双眼，吐了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身体的乏累早已驱散，便是在深林里留下的外伤也不再那么疼痛。

丹田之内，有一股热流在涌动，让她顿觉温暖无比。

“师傅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辜负师傅期望。”凤无双郑重承诺。

“好徒儿，为师相信你一定会遵守诺言。”疯婆子释然的笑了笑，看着凤无双清丽的容颜，仿佛看到了她那苦命的养女，只是不知道她如今可否还活在人世，是否在等待着她去救她于苦海。

“噗。”内力尽失，疯婆子的生命力也枯竭，一口鲜血喷洒在铁网之上，眼神也开始涣散。

“师傅！”饶是知道内力散尽的后果，凤无双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忙跑过去，隔着铁网抓住疯婆子的手，眼眶泛红。

虽然相处不过两日而已，可凤无双是真心的喜欢这个时而疯癫，又有着悲惨过去的女子，只可惜她们相遇的方式不对，没有机会再多做相处。

看着已经没多少时间的疯婆子，凤无双不由得在心里想着，若疯婆子没有那么高强的武功，便不会被先皇看中纳为妃嫔，或者是入宫后容颜尽毁的同时也失去功力，先皇便不会假意有情，那么疯婆子便没有机会将亲妹妹的女儿过继到身边，后面的事情便也不会发生。

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道，疯婆子的一生注定是孤苦而凄凉的。

“为师偷生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到下面去给亲人赔罪了。”疯婆子笑的很是开心，这二十几年的牢底，她坐穿的何止是身，还有一颗时刻都在忏悔的心。

“师傅放心的去吧，徒儿会完成师傅的遗愿。”凤无双含泪低语。

“好孩子。”安慰的点点头，疯婆子将早已经撕扯下来的皮肉交给凤无双，说道：“将这块人皮收好，唯有拿着这个图腾，我那可怜的女儿才会与你相认，否则她是不会接受你的帮助的。”

“徒儿知道了。”凤无双点点头，将血液已经凝固的肉皮贴身放着，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疯婆子，不忍的说道：“师傅，徒儿或许没办法给你安葬，却能让师傅的尸体不被**，不知师傅可能接受尸骨无存？”

疯婆子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老婆子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有何脸面入土为安。乖徒儿，你若有这本事，尽管动手便是，为师谢过了。”

这一刻，疯婆子无比庆幸自己收了凤无双为徒，这个小丫头还有几分本事，能不让尸身被野狗分食，何尝不是另一种安葬的方式。

“狗皇帝，你害得我族人皆惨死，又害苦那可怜的孩子和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老婆子我如今要到地下来找你报仇了，你可千万不要孬种的躲着老婆子才好。”扬声大骂，疯婆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完，疯婆子的手缓缓下垂，彻底的与这个世界告别，却带不走那份浓浓的不甘和恨意。

“师傅，若真的有黄泉路，一定不要再被那个男人迷惑了，不管是人是鬼，他都没资格威胁你做任何事。”伸手覆上疯婆子的双眼，对于这位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师傅，凤无双有着感同身受的痛意，只是疯婆子的隐忍，却只换来了母女的悲惨，而不是大仇得报。

虽然一样是身死，那个曾经位尊九五的男人若没有奇遇，必定下了地狱。

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人，怎么有资格轮回转世呢？

放开疯婆子的手，凤无双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里面的药粉，足够将一头大象给化成尸水，也是凤无双为自己所准备的。

若遇到不能解决的情况，凤无双宁愿尸骨无存，也不会落入对方手中遭受**，这是她的底线。

将瓶盖打开，在疯婆子肩膀处的伤口上洒了一些药粉，凤无双这才将剩余的药粉收入怀中，看着疯婆子在她眼前一点点的化成血水，最后连一件衣衫都不曾剩下。

而那锁住疯婆子半生的铁链，也正在一点点的变软，只是没有彻底变成铁水而已。

将药瓶收好之后，凤无双盘膝而坐，准备吸收那一个半甲子的功力，身处牢狱的她是没资格感怀春秋的。

在凤无双努力消化体内功力的同时，接到暗一暗二传递来的消息，夜北歌正在快马加鞭的朝帝都赶回，一路上遇到不止一次的刺杀，折损了二十余个得力的手下，使得夜北歌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一次出门，竟是中了狗皇帝的计，一个虚假的消息让夜北歌一次次的陷入陷阱之中，若非自身武功超然，又有属下舍命相互，早已去阎王殿报道了。

白衣飘飘，银面清冷，夜北歌站在荒原之上，冷眼看着手下人在清理尸体。

虽说这些人是来刺杀夜北歌的死士，可尸体依旧有尸体的用途，就当是他回送给皇帝的大礼。

一路走来，夜北歌已经不记得杀了多少人，却深知这些都是皇帝所养的死士，这一次折损了这么多人，也够那狗皇帝心疼一阵子了。

“主子，已经清理完毕。”暗四上前禀告，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嗯。”夜北歌冷冷的应了一声，吩咐道：“留下几个人，将这些尸首都给本王扔到皇宫去，就扔到御书房门口。”

“是。”暗四领命，不敢有半丝违抗。

若是只把这些尸首扔进皇宫，难度系数倒是不大，可把尸体扔到御书房门口，那就不容易了。

皇帝身边若是没有得力的侍卫守护，早已经身首异处了，可主子的命令他们只能服从。

“主子，现在离京城还有一百里路程，可是要加速回京？”暗四离开之后，暗三皱着眉头问道。

在两日前，他们接到暗卫通过特殊渠道传递来的消息，皇帝竟然将凤无双打入死牢，且在天明之后就要问斩了。

原本凤无双的死活，暗卫是不会操心的，可凤无双能研制出压制夜北歌体内毒素的解药，便有了必须活下去的必要。

不论多大的牺牲，他们也必须要救出凤无双。

“你随本王立即进京，其他人去做他们该做的事。”夜北歌冷声吩咐着，话落之际，人已经在十丈开外。

暗三闻言忙跟上夜北歌的身影，暗三在暗卫里轻功最好，所以夜北歌出行的时候都会带上暗三，其他人想要跟上夜北歌的步伐，根本就不可能。

饶是暗三轻功最好，可连续几天日以继夜的赶路，身子也疲累的快要支撑不住，这一次回京救下凤无双之后，怕是要门头睡个两天三夜才能缓解疲劳。

暗夜之中，夜北歌白衣如月，暗三黑衣如影，全力朝京都方向行进。

不管皇帝是否真的要杀凤无双，他们都赌不起，一定要救下凤无双才能安心。

天牢之中，凤无双正在全身心的投入吸收功力，一旦有人打扰，很可能就会走火入魔。

以凤无双此刻的状态，最好是能在安静的地方，让她修炼月余，否则内力难以消化，便会在体内流窜，极度危险。

可惜，不能完全应用内力的凤无双，根本就没办法走出天牢。

与此同时，疯婆子凭空消失的消息，也已经上达天听，皇帝在听闻后大惊，他虽不知这个疯婆子的来历，可先皇的圣谕却有存档，自然是不敢马虎。

天牢固若金汤，从未发生过囚犯消失的事情，疯婆子这一失踪，让皇帝内心不由得焦躁。

在确定凤无双并没有出事之后，皇帝立即着人严加看守天牢，在疯婆子失踪时当值的狱卒，直接被下令杀头。

安排好天牢的一切事宜之后，皇帝立即传召三皇子入宫觐见。

“父皇，那个疯婆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早就听说天牢里发生的事情，三皇子又耐着性子听皇帝说了一遍，以免皇帝知道他在天牢里安插了人手，从而对他有所猜忌。

“这是你皇爷爷亲自下旨关押的人，并且留下一道手谕，不得杀了此人，却也遇赦不赦。”皇帝何尝不是满脑门子的黑线，若非怕背负大不孝的罪名，皇帝都想直接骂先皇是个老糊涂，浪费米粮养一个囚犯。

三皇子点点头，也不管皇帝是否说了实话，那个疯婆子并非是他所关心，虽然也见过疯婆子，三皇子是不会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女人上心的。

“天牢重地，那个疯婆子竟然能够凭空消失，此事并不寻常，皇儿有何看法？”皇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天牢囚犯在不损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消失，皇帝虽然处置了一些当值人员，却不能将此事扩大，便无法与朝臣相商，只能将三皇子传进宫来。

三皇子沉思了片刻，也觉得事情有蹊跷，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全国范围搜索，引起他人无端猜测，反而会影响皇帝的盛誉。

从不愿意相信直觉的三皇子，这次却觉得若是将此事深究下去，真相定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不如漠视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