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怼，沉重的叹息在书房里回响久久未能平息。

陆老爷子看来是真对木婉约失望至极了，扶着扶手的大掌攥得紧紧，枯槁的手背上浮现出条条青筋。向来温和，总是挂着慈祥笑容的脸上，表情沉暗，眉心紧蹙，那双睿智的眸中不见一丝的光亮，整个人尽显沧桑之态，看得木婉约自责不已。

木婉约深知错在自己，而她也早已后悔了，只是后悔已经没什么用了。

她闭上了眼，深深的写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并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澄清事实，只是想把真相告知于他。

然后，她轻轻的开口说道：“因为当时，我是恨陆靖堂的。”

重新睁开双眼，那一片如墨般的眸底已经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恨？

她说她恨陆靖堂？

陆老爷子浓重的眉心更是紧蹙：“什么意思？”

对上陆老爷子急切的目光，木婉约咬了咬唇，秀气的眉心不受控制的拧了两下，随着一声沉重的吐纳，她开口说道：“外面那个孩子，凌悦，你不觉得他像谁吗？”她认真的询问道。

怎么又突然提到凌悦了？

陆老爷子一秒的愣怔，随即，下意识的道：“他像堂儿。”从见到那孩子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那孩子像极了自家长孙，那眉那眼，完全是堂儿小时候的翻版。如果不是深知自家孙子沉闷的性子，完全不可能在外面闯祸，他还真要以为那是他们陆家的孩子。

想到这，陆老爷子忽然有了眉目。

思绪凌乱的目光纠结的望着紧绷着面容的木婉约，她这个时候提起凌悦的长相，该不会——这个荒唐的想法才刚刚在陆老爷子的脑子里形成，下一秒，他便看到木婉约苦涩一笑。

“凌悦，他是陆靖堂的亲生儿子，你的曾孙子。”

“什么！”

陆老爷子瞠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震惊不已的他瞪着面色凝重，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木婉约，就就未能回过神来。

那孩子当真是堂儿的孩子，他们陆家的子嗣？但……怎么可能。

陆老爷子一时半会儿无法相信木婉约所说的，但她眼中那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痛苦以及浑身环绕的那股悲伤气息，却令他不能不信。

“婉约，你这话是真的？凌悦，他真的是堂儿的孩子？”

木婉约艰涩的点点头：“是。”肯定的回答，为了让他相信，她甚至补充了一句：“陆靖堂早就做过亲子鉴定了，而那份鉴定书，我想应该在他的书房里。妈也看过了。”

他的儿媳妇知道凌悦是他们陆家的孩子了？

陆老爷子浑身一怔，瞬间明白了一切。

难怪当初那孩子住进来的时候，儿媳妇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后来得知凌悦被带走后，那心痛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还争着说要收养那孩子……原来，是因为知道了凌悦的身份……这么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肃冷凝重的话语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带着几分的迟疑与纠结。

木婉约缓缓的掀起眼帘，如同死水一般暗淡无光的眼望着他，缓缓说道： “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