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陆靖堂的目光似乎是要将她灼烧穿透，当即让木婉约垂下了头，没有勇气，不敢再去正视他充满戾气的眼神。

他知道了，他统统都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

木婉约哑了哑口，如鲠在喉，浑身如针刺一般的难受，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以逃避接下来回发生的事。

可是当她想到惨死的顾心妍，想到她未出世的孩子，便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他怨怼的目光。

一下，木婉约猛地抬头望向居高临下的陆靖堂，一股恨意从胸口涌出。

“所以因为那孩子不是你的，你就狠心杀了他吗？”如果他没有打掉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那心妍也不会做出那些毫无顾忌的事情，结局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她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他！

这个事实刺激得陆靖堂身子一震，心沉沉落下，目光瞬间痛心起来。

“我没做那种事。”也不屑。

然而木婉约并不相信！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看到木婉约那痛心疾首的表情，陆靖堂还是吃不住的胸口阵阵泛痛。

他忍不住拔高了音量，用近似咆哮的吼声冲她说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种，生不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何必让自己变成一个杀人凶手！”

如此激动的反应，实在难让木婉约不会为之不动。

偌大的卧室里，气压瞬间极低，空气中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木婉约没再说话，只是用那双又红又肿的眼凝睇着陆靖堂，眼底流转着波动，小脸刷白，一双薄唇紧抿，看上去想说什么又不肯说出口。

陆靖堂见她半晌没再说出一句话，心口的阴影如同黑洞一般越扩越大。

他在等她。

他在等她向他解释所有的事情，解释她为什么要将他推给顾心妍，为什么把一个外人看得比他这个丈夫还重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等来的只有失望，还有心裂开的声音。她根本就没有要向他说明的意思，甚至那冷淡的表情，就好像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要向他说明一般……

在这么过了五分钟之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

“木婉约，原来，你才是最心狠的那个人。”低哑深沉的嗓音是从牙缝之间挤出来的，那一双暗沉得不见一丝光亮的墨眸重重的望着木婉约，见她仍是一动不动，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一抹苦涩自嘲的笑在陆靖堂的薄唇溢了开来。

冰冷的嗓音不带一点温度，犹如深冬凌冽的寒风刮过木婉约的心口，刺骨生疼。

瘦削的肩头止不住的颤抖了下，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瞳眸闪过那一秒的无措，对上他失望至极的瞳眸，木婉约瞬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她的沉默，更是令陆靖堂寒心到了极点。

“我是你的丈夫，我竟然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我说的！究竟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是你可以随手让给别人的物品？还是只有你想到的时候才会利用的物品？当初看着我因为你要离婚而百般挽留，被逼的不得不妥协你的要求，配合你演那场愚蠢至极的‘借腹生子’戏码，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为了讨你的欢心，已经放弃了我全部的尊严，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让我这么悲惨！但我却甘之如饴的连连栽倒在你手心里！那是因为我爱你！”告白之中不再有他的深情，剩的只有他内心的委屈与苦闷。

木婉约怔怔的望着表情痛苦难堪的陆靖堂，在不知不觉中眼底泪水再度泛滥成灾，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木婉约，你真的爱我吗？”

他突然严肃的转变令木婉约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他方才问了什么，眼底的雾气瞬间因为不悦而散去。

他怎么能这么问？她瞪着他，无声的质问。

她当然是爱他的，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你……”双唇才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音，剩余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迎望进陆靖堂急欲想知道一切的热切目光，木婉约一下子失了心魂。

她真的爱他吗？这一刻，木婉约在心底质问自己。

如果她爱他，那她要怎么解释她亲手将顾心妍推给他这件事？如果她真的爱他，那在她的心里，他一定比谁都重要，她不会舍得责怪他……无数的思绪在木婉约的脑子里纠结成团，越想她的心便越凉飕飕的，心虚的无法做出回答。

于是她想来想去，最后才缓缓有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她还不够爱他。

这个答案在脑子里成型的瞬间，木婉约仓惶的敛下眼眸不敢直视陆靖堂咄咄逼人的目光。

“那你呢？爱我吗？”脑子早已凌乱，只想随便找个话题快点把这个问题过了。

然而陆靖堂那一关显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过了。

曜黑的瞳眸一紧，陆靖堂冷森森的说道：“但凡是你要求的事，我哪一件没做到？如果不是爱你，我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任由你！”

那沉重的质问声中透着对她的怨气，让木婉约更是心虚不已。

脑子一乱，她开口说道：“那凌悦的身世你怎么说？”话语出口的瞬间，木婉约就懊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尤其当看到陆靖堂定住的脸色，她简直……她真是疯了，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这种话来！

乍一听到她的话，陆靖堂身形一震，俊朗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挣扎，他犹豫着缓缓问道。

“你说什么？”他恍了下神，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望进他深邃如潭的眸底，木婉约的睫毛颤抖了下。话已出口，她确定他是听清了，想到反正是迟早要解决这件事的，于是她将心一横，不去看他罪恶的表情，吸了口气道。

“凌悦，他是我的亲生骨肉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