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做事没有考虑周全。”赵信微微叹息，语气羞愧地对着申雪瑶说道。

申雪瑶一愣，她没想到自己骂了他，反而他却向自己道歉，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是这样，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道歉的却总是他。申雪瑶的眼泪瞬间汹涌，不知道是因为悔恨还是因为感动。

眼前女人的眼泪仿佛带着硫酸似的，一点一滴地腐蚀着赵信的心，“雪瑶，你别哭，你先靠过来，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要一字一句地记在脑海中。”

申雪瑶用手擦了擦眼泪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凑近赵信。

“目前，你的案子已经被法院受理，现在还不知道公诉机关会以交通肇事罪起诉你，还是以故意杀人罪，前者你可能会被判处三到七年有期徒刑，后者则可能是无期徒刑，所以你得考虑是接受判处坐牢，还是逃狱跟我去国外？”这个想法，是赵信在来的路上想到的。

申雪瑶不禁低声惊呼，赵信连忙捂住她的嘴，四下看了看后，才缓缓放开了她，低声道：“你好好想想。”

申雪瑶点点脑袋，眼中的惊慌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脑袋昏沉，思绪乱做一团，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突然盯着赵信的眼睛，沉声问道：“赵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想到她问的居然是这个，赵信瞬间一愣，继而眼含坚定地点点头，“是的，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你。”

申雪瑶听了这个，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里面有明了，有开心，有埋怨，有不甘……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她，她可能不会将心放在傅暄身上，那个从来都不爱自己的男人，也就不会由此落到这个下场。

赵信蠕动着嘴唇，想要解释着什么，最终却只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化成一句：“对不起”。

“现在对不起有什么用啊，我不接受，你走，我不要跟你离开！”申雪瑶眼含泪花，猛地摇头，那句话的后半部分却没有说出口——我不能让你跟我一样，背负着罪名逃离到国外，成为有家不能回的人。

赵信听了她的话，心就像被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淋漓，疼得他不禁皱眉。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是会让你短暂性中毒的药，如果你之后想要离开，就吃了它吧，住进医院后，我就可以带你离开，即使你后面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也……也行。”说完最后一句话，赵信就像是全身被抽取了力量，伸出手握住申雪瑶冰凉的手，将手里的东西悄悄地交给她后，就转身离开了，他不敢再看一眼，他怕，怕那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赵叔叔——”申雪瑶捏紧手里的东西，低声喃喃道。

赵信顿住脚步，没有勇气听完申雪瑶的话，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看守室。

一直疾步走到了派出所门口，赵信才似回神般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转身塞进带他进来的那个警察手里，“麻烦你们了，这点钱就当是请兄弟们喝一杯了。”

警察捏了捏手里的厚度，倒也没拒绝：“赵律师客气了，我们应该做的，应该的。”

赵信懒得再与这些人打交道，他现在只觉得身心疲惫，爱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被拒绝了不是吗？苦笑一声，挥手离开了。

赵信独身一人迈着沉重的步子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着，那透着孤寂的背影显得极其可怜，平时自律的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一醉解千愁的想法。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理智的弦将他这个危险的思绪拦得死死的，不让它逃脱，从而为非作歹。

一阵清风拂过，让赵信清醒了不少，摇晃了一下脑袋，不再想这些，准备开车回家把申雪瑶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一边，即使他改变不了结果，但是他可以努力地减轻结果的程度——即使她不愿意跟着自己走，也希望能让她少判几年！

赵信刚回到家，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禁叹息一声，果然啊，申家明也该知道。

赵信刚刚接通电话，申家明就劈头问道：“受害人家属的谅解书呢？”他刚刚收到消息，申雪瑶的案子被受理了，那么就没有撤诉的可能性了。

“没有拿到。”说完这句话的赵信反而轻松了很多，他只要对得起雪瑶就行，其他人他不想管了，包括申家明，这个一直对他表面不错，实则颐指气使的人。

申家明听到他这么理所当然的回答，气急，对着手机就是一通怒吼：“赵信，我申家明的钱不养闲人的，你跟我保证过，说能拿钱堵住他们的嘴，这都是假的吗？”

赵信想着他是申雪瑶的父亲，软下语气，“对不起，申总，是我办事不力，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有人策划的，在公司门前来闹事的那些人，恐怕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受害人家属。”

申家明被赵信的话弄得一愣，“你是说……”

“是的，我今天下午找人查过了，从一开始的电话账户都是假的。”赵信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申家明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下来，心里也在打鼓，难道从一开始雪瑶撞人到现在申氏企业濒临破产，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这样想着，让他感觉后背一凉，这些年他在生意上动了多少手脚，树了多少敌手，他自己最清楚。

“申总？”半晌没有申家明的回答，赵信迟疑地叫了一声。

申家明回过神来，倒是柔了声线：“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太冲动了，雪瑶案子受理了，实在让我太过担心了。”

“没事儿，能够理解的。”

申家明道歉也就是意思意思，拉拢人心罢了，也不再多说，“那后面你多费心，帮帮雪瑶吧，我就她一个亲生女儿。”最后这句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多了。

赵信自然知道申雪瑶在申家明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申家明听了他的保证，才放心地挂了电话，面色阴沉地躺在床头，凝眉思索着什么。

陈芬收拾完晚饭的东西后，回到病房，就看见申家明在那里发呆，面色不快，心里一紧，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老爷，你，你没事儿吧？”陈芬连忙上前，坐在病床边，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申家明刚刚其实就在想申雪瑶撞人的事情，这事发生在他昏迷的时候，所以他并不清楚具体都发生了什么，现在陈芬回来一开口，这才提醒了他，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知道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申家明坐起来，直盯着陈芬，语气强硬：“你把雪瑶撞人的那件事情从头到尾地跟我说一遍，不允许有一点遗漏。”

陈芬被申家明严厉而显得有些凶狠的态度给吓着了，定了定心神，她才慢慢开口讲申雪瑶与小姐妹发生争吵，开车给她打电话，撞到人，然后逃离回家等一系列事情，仔细地告诉了申家明。

申家明听后，思索了片刻，抓住了重点，“你没有叫雪瑶移动那个人对不对？”

“当然没有，而且那时候雪瑶都已经慌了，她胆子又小，怎么可能敢去动他？”陈芬听申家明这么一问，她立马就开口解释道。

“那你后面有叫人去处理？”正如陈芬了解他一样，申家明也是懂陈芬，这么溺爱女儿，怎么可能不帮忙擦屁股？

陈芬这时候却犹豫了，她看着申家明催促的眼神，才开口将她找人去处理尸体，但是当时那里除了血迹，就什么都没有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申家明。

申家明听了这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当初怎么不把事情全部告诉我？这一看就是圈套啊！如果你当初就让雪瑶报警，我再找王局长说一下，雪瑶现在也不会被关在看守所了，闹出这么多的事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告诉你？告诉你你还不得恨死雪瑶啊，她给你捅了那么大个篓子！而且当时你在医院昏迷着，我又不认识什么王局长，你让我亲手把雪瑶送进监狱吗？”陈芬听了申家明的责骂，她也觉得心里委屈急了啊，抹了一把眼泪后，又继续说道：“慈母多败儿，那你倒是多管管我们母女俩啊，天天忙生意，你说，雪瑶长这么大，你跟她在一起待过多长时间？我慈母，那你就好好做一个严父啊！”

申家明没想到自己的话，引来了陈芬如此大的反击，也明白是自己迁怒于她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也受委屈了，那接下来你有没有收到其他什么电话消息啊？”

陈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申家明怎么会知道？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申家明见她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有了，语气愈发冷硬：“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陈芬看着又拉下脸的申家明，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就是那天晚上，我给雪瑶处理伤口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申家明听后，顿时恍然，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继续说，他说了什么？”

“他说要我名下的股份，可我没答应，后来就发生了雪瑶打人撞人的事情被曝光……”陈芬不敢再有所隐瞒，将先前电话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