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觉得胃有些翻腾，“停，你别说了，我今天还没吃早饭，不想把胃酸也吐出来。”

小李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夏，只好悻悻地住了嘴，果然只有自己能体会到其中的美啊，唉，无人能懂的感觉真的好寂寞……

到了病房后，申雪瑶已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小夏再一次用酒精给她擦拭又流了少许血的伤口时，她才被疼的一醒，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她给自己处理的时候，为什么感觉不到疼？

“你醒了，你忍着点儿，等会儿缝合伤口会打麻药的，你不用害怕。”小夏这一次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比之前好多了，里面有着说不出的同情之意。

申雪瑶却哼了一声，“随你们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看他们一眼。

小夏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刚刚去世，我会同情你？什么坏脾气！手下的动作在收尾的时候不免重了点，她明显听见了申雪瑶痛得发出“呲呲”的声音，心里才好受了些，“小李，你来帮她打麻药，然后缝合吧。”

小李正在观赏着那皮肉外翻的伤口，看着那被子弹穿破孔，已经被一分为二的场景，让她顿时兴趣盎然，“好啊，好啊。”她可是已经等不及了。

她的话，让小夏觉得甚至有些头皮发麻，也让本来闭着眼睛的申雪瑶抬起头来看了这个即将为自己缝合伤口的护士一眼，她怎么觉得对方像是在看一块任她宰割的肉啊？突然心里也有些毛毛的感觉……

“你别怕啊，我技术好着呢，而且保证尽量不让你留下难看的疤，我缝合的伤口即使是疤痕也一定是好看的，放宽心啦！”小李安慰了申雪瑶一番后，就拿起带有麻药的针筒，扎进了她的膝盖处，然后利落地将麻药注射了进去。

做好这一点后，她趁着等麻药发挥作用的时候说：“你这个是枪伤吧？骂人手法不错啊，正好打在膝盖的上方一点儿，没有真正打算让你变成残废。”小夏因为喜欢研究人体，可是对其各个部位都有一定的研究，对各种伤口的形成也是有一定研究的，不然怎么能够缝合出好看的伤口？

申雪瑶听了她的话，明显愣了一下，这样说来她是不是真的会变成“瘸子”？可是她突然又有些想笑，这一点她是不是还要感谢傅暄的手下留情了？

其实小李说的没错，当初傅暄就是故意没有打在她的关节处的，因为他怕那时候申雪瑶就不能走动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报复的快感了？反正最后她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没想到赵信会突然出现救了她罢了。

“好了，我要开始缝合啦，放心，你可以看着，绝对一点疼痛都不会有。”小李拿着缝合的针线，一本正经地对申雪瑶说道。

申雪瑶本来也打算看着的，可是当她看到针线穿过她的皮肉时，心中不禁一阵翻腾，怎么都看不下去了，自己那腿真的是任人摆布了，不过真的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她还是觉得心里十分难受，疼得慌……面色也因为紧张，而显得更加苍白了。

小夏见她这样子，心里一软，不由地开口对她说：“你别怕，没事儿的，你放心，小李的缝合技术整个医院都是出名的。”

申雪瑶冒着冷汗，看着天花板，觉得眼前都有些发黑，就要昏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小夏说结束了。她这才放松了下来，那阵虽然不痛但皮肉被针穿透的冰凉感也消失了。

小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是实打实的欣赏之情，“申小姐，你放心，这次缝合处理不错，只要后期恢复得好，我保证一点儿疤都不会留。”

申雪瑶却开口道：“其实有没有疤痕，又怎么样？反正没人在乎的。”

小李听了她的话，耸了耸肩，她领不领自己的情，自己可并不看中，反正她满意自己的缝合技术就行了，然后对着小夏点点头，就转身离开病房了。

倒是一旁的小夏却看不过去了，“申雪瑶，你爸爸虽然刚刚去世了，可是你还有妈妈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呢？对得起养你长大的父母吗？”一阵数落劈头盖脸地砸向了申雪瑶。

被砸中的申雪瑶，一时间有些发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李已经离开了，留下小夏反应过来，一脸惊慌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你，你刚刚说什么？我爸爸，我爸爸他去世了？”

小夏突然恨自己嘴巴怎么就藏不住事儿，她有些后怕，只是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说出来，如果不能，她怕是又闯祸了，“没，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好好养病，我走了。”说着就要将迈步离开，连本来决定再看看申雪瑶肩膀伤口的打算都抛到了脑后。

申雪瑶见她想要走，忙用手拉住了她的白大褂，“你不准走，说清楚！”

小夏想要用力挣脱，可是看着申雪瑶那抓得都泛白了手指，就知道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而且也不敢真正的用力，就怕她肩膀的伤口又会因此撕裂，“你放手，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我还有其他病人要看！”话里有着说不出的惊惶无措。

这时候的申雪瑶怎么会听她的话，手上的力度又大了一分，也不管肩膀伤口传来的疼痛，“我不信，求你告诉我，我爸爸究竟怎么了，求求你了。”

小夏看着她那苦苦哀求的模样，心里一软，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见她那执意要知道的模样，脑子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觉得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一个父亲去世了，女儿也应该有知晓的权利的。

“好了，你松开吧，我告诉你……”小夏还是妥协了，她也算是豁出去了，大不了不要这份工作了。

可是申雪瑶却摇了摇头，不愿意放手，只是手上的力度小了一点儿，“你先告诉我，我再放开。”明显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

小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就在半个小时前，我去帮忙抢救一个病人，最初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的。只知道是前两天因为心脏病突发被送到医院抢救，然后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今天早上病情不知道怎么，一下子更加恶化了，护士长说人手不够，我就去帮忙了，所以刚刚才来晚了。”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故意而为的。

申雪瑶见她突然停下了，马上就开口问，“后来呢？”

小夏看着她紧张的神情，突然有些开不了口了，不过在申雪瑶的再一次催促下，她还是开口继续说道，“我去抢救了，可是却没有抢救回来，病人去世了，在八点十分的时候，后面我又听到护士长说‘这父亲刚过世，女儿也不让人省心’，又想着你们都信申，才知道死去的是你的父亲……”总算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了的小夏，却突然有点儿不敢去看申雪瑶的表情。

听到这个消息的申雪瑶就缓缓地放开了手中抓住的白大褂，静静地望着洁白得有些死气的天花板，白色？那是什么都没有的象征，她的爸爸，去世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泪水从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嘴唇动了动，心口却象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一声爸爸也是她费劲力气，才从嗓子里嘶哑着挤出来的。

小夏听到她悲痛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可是她那落泪无声，双眼空洞的模样，却是比嚎啕大哭更让人的心里觉得悲戚，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个消息是好是坏？

“你节哀顺变，我先去看其他病人了。”小夏说完，就推着小车走了，似乎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申雪瑶对于她的离去，丝毫反应都没有。脑子里满是自己小时候在家翘首期盼爸爸回家的场景，有时候等了一个星期，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面。可是每次爸爸忙完回家，都会亲昵地抱着自己，自己一生气，就拿出买好的礼物哄自己，要是自己还堵气，他就会用胡子扎自己的脸，或者用手挠自己的痒痒，那样自己总是会举手投降，和爸爸打闹在一团。

后来，爸爸工作稳定下来了，她却长大了，面对爸爸有时候的话，还会觉得啰嗦，不过对自己却是真正有求必应的。

“爸爸，爸爸……”申雪瑶终于还是哭出了声音，只是声音显得压抑而悲切，其中的伤感痛苦却是来得更加真切。“是我错了，如果我懂事些，你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快离开我，爸爸……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爸爸……”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申家明已经死了，此时他的遗体，也已经被送到了太平间，跟众多死去的人一样，停在那冷冰冰的太平间里，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申氏的总裁而有什么不同。

病房里的申雪瑶悲痛欲绝，可是有些人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感觉十分快意，甚至觉得他这么死了，简直是便宜他了，而这些人其中自然包括当初申家明杀死的富二代的母亲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