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跃了下去，和穆棱一样，环住檀香的腰，心一横，果然跃了上去，只不过摇摇晃晃的，两个人落在白顶红砖的屋顶上，方玉笙有些激动，自己总算也可以带一个人，只不过差点檀香就掉下去了，她欣喜的坐下，和平时端端正正的坐姿完全不一样。

檀香才真是吓得快要丢了魂一样，她安静的站在屋顶上，其实心里已经快要大喊大叫了，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学着方玉笙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采女，你刚才吓死奴婢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眼睛一睁开就在这里了，感觉太恐怖了。”

方玉笙明白普通女儿家的心思，她淡淡一笑：“你该觉得庆幸了，这是我第一次带一个人，幸好没有连我自己都上不来，我轻功不行，也就只能跃这么高，不像穆棱，轻功极好，我可不如他。”

淡淡说完，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就像挂在自己的头顶上一样，很大，明明觉得抬手就可以摸到的东西，却是咫尺天涯，明明可以看见，但是却离自己很远。

“你刚才是在说我？”一道窃笑的男声响起，屋顶上落了一个人，依旧一身黑色的袍子，低调奢华在黑夜中不失高贵却也不引人注目，俨然就是穆棱那家伙。

方玉笙仿佛已经习惯了，淡淡挑眉，继续喝自己的酒，她对于穆棱这种神出鬼没，说不定什么时候都能出现的性格已经习惯不过，她觉得自己和穆棱就是臭味相投，都习惯彼此的存在，大大咧咧，不拘束。

大大方方在两个女子中间落座，檀香在看不到的阴影里红了脸，方玉笙却习以为常，只是挑了挑眉淡淡道：“麻烦你下次出现的时候不要神出鬼没的，就算我习惯了，檀香也会不习惯的，这宫里多的是侍卫，万一她吓坏了，大叫一声，我可就完了，让人看到堂堂妃子居然在屋顶上，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么？”

虽然一开始被刘贵妃教训了一顿，但是此时此刻，方玉笙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我只是听说方采女连饮三杯不醉，特意去城中走了一趟，偶遇方公子，向他讨了两坛酒，本来还说对酒当歌，刚好是月圆之夜，可以赏月呢，没想到某人不欢迎，那穆某人还是走吧。”虽然说着要离开，可是檀香发现穆棱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这明显是开玩笑的嘛。

方府的酒？

城中的很多人都知道，方府的夫人最爱酿酒，可是自从方夫人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喝到方家的酒了，但是方玉笙知道，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偶尔都会酿一酿酒，酿好的就放在地下的酒窖里，因为这也算是怀念娘亲的一种方式。她酿不出这么好的味道，只能去偷喝，常常宿醉在酒窖，一般都是方梓图把她抱回房，后来他们就极少酿酒了，所以她才去酒馆。

没想到一去就不可收拾，虽然酒馆里上好的女儿红也没有自己家的桃花酒好喝，但是她更加喜欢那里从每个地方来的人，抑或商人，谈天说地，抑或江湖中人，仗剑天涯，抑或机灵的商贩，谈天说地，讲着属于每一个地方不一样的风土人情，讲着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自己吟诗作赋，琴棋书画，还有丹青绘制，她都是在这里遇到了高人，一点点的指导，更何况她天生聪颖，慧根颇高，很快就学会了，还比师傅的更加不错，人们都调侃她这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然而只有轻功学不会，学了几年，终于可以跃这么高的地方，她也没有了心情，学了几个防身的动作之后潦潦草草的就放弃了，大概她没有修习武动的性质吧，况且，她只是个女子，又不是出身于武将家，学那么多武功干什么。

“那快给我喝，我早就想喝家中的酒了，只是带进来太过于引人注目，所以一直都没有行动，分我一坛。”方玉笙此时就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任性妄为，总之她要开心，自从进了宫，那个自由的方玉笙就不见了，真是生气！

穆棱挑眉看着她。

檀香不想打扰他们，穆棱把她送了下去，在他怀里，檀香的脸红红的，抱着怀中的梨花酒离开，她的好酒，日后留着和采女慢慢品尝，如今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陪她说话的人。

“那我怎么办，人们都说城中最好喝的酒在方家，好不容易表演了一场英雄救美之后你兄长才送我的，给了你，日后我喝什么？”穆棱也挑了挑眉，他确实是故意的，知道她连饮三杯，自然也知道她从俞庆殿出来失魂落魄，这才带了美酒。

方玉笙瞪他一眼。

随后她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枚簪子递给穆棱，抢过一坛酒之后淡淡道：“以后你要喝酒就拿着这枚簪子去找我哥哥吧，他看到簪子自然就会知道的，到时候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都没问题。”

看着手中的簪子，是青色的，上面缀着点点红色的宝石，细细碎碎的样子很是好看，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十分舒服，穆棱继续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拿起酒喝了一口之后继续道：“我看起来这簪子也没这么值钱嘛，你确定可以买到方家很多的酒吗？听说有人出高价方老爷子都不卖呢。”

“这是我娘亲的发簪，是我爹爹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方玉笙说到这里，神色暗淡下去，拿起酒大喝一口，去什么的笑不露齿，去什么的，她想要做自己。

穆棱乖乖的闭嘴不要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屋顶上，一边赏月一边喝酒，果然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种感觉真是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