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仇也缓缓松开了手，但却没有将莫晓雨放下。

他的确不是莫文轩，可他也不想告诉“莫曦微”他过去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莫仇如是道，因为这世间早已无谢麒，有的，只是一缕为着替莫晓雨复仇而残生的恶魂。

莫晓雨定定地看着莫仇的双眸，她知道那黑色的瞳孔里藏着许多秘密，而他却不会向她透漏半分。

罢了，他既然不愿说，多问也无用。

莫晓雨站起身，理好衣裳。

“莫愁公子，今日便练到这吧，我有些乏了，明日再来与公子练习。”

伊人离怀，莫仇的心有一刹失落。纵然他将这些莫名的感觉都归咎于他对莫晓雨的思念，但他却总在不知不觉中，行了异常之举动。

譬如此刻，他看着“莫曦微”离去的背影，禁不住开口问道：“挑好了舞服了么？”

莫仇从不关心任何人，更莫说过问旁人的衣着。

大抵连莫晓雨也被他此刻突然的关心所惊诧，怔在了原地，忘了回答。

过了半晌，莫仇又道：“若没有决定好，便穿这一身吧。”

这一身粉白，若到了上元节时分，在满园的春色里，定然比美梦更盛许多。

莫仇知道，这一刻，他的确将眼前的“莫曦微”当作了曾经的莫晓雨，他也知道，他心里起了贪念。

但他却无法遏制自己的欲望。“莫曦微”的存在，令他在这冰冷如霜的凌国感受到了一丝期待与温暖，让他这缕恶魂偶尔也能有幻化成人的机会。

莫仇的声音，如风轻叹，又如柳轻抚，冷与柔，难得交融。

莫晓雨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好。”

明明尚衣局已经在为她赶制上元节的舞服，她却还是答应了莫仇。

她本不该随意应承别人的要求，即便是莫仇，可她却偏偏应承了，只因她是莫仇。

带着满怀疑虑，莫晓雨离开了梨园。

梨园之外，柳舞正候着莫晓雨，大抵是没想到莫晓雨会这般早离开，颇为惊诧。

“回宫吧。”

莫晓雨轻轻摆手，不让柳舞问出心中的疑惑。

此刻的她，只想尽快离开梨园，离开这令她失魂落魄的地方。

新春之后，凌国后宫虽暗潮涌动，但表面上还尚能保持平静。

而凌风这边，自离开了凌都以后，却越发得不到平静。

一年以前，他才从江湖回到朝廷，那时候的凌国，虽受边境战乱所扰，百姓难以安心度日，但好歹居食无忧。

可一年以后，当他踏出繁华的凌都，朝边境走去时，步经之路，目之所见，天灾人祸数之不尽。

初时，不过偶见三两暴民，为夺粮食而大打出手。

然越往边境而去，饿殍冻骨则越多。

“凌都繁华如此，为何边境竟得此景？”

凌风坐于马上，领军前行，他多想停下来帮助这些穷苦的百姓，只可惜皇命在身，他一刻也不得耽误行程。

赵俊山领着赵家子弟护卫在凌风身旁，听到凌风所问，他不由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