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后宫，能把一个单纯的人变得虚伪、世俗，也能让一对仇人和睦地坐在一起，像亲姐妹一般吃茶、聊天。

项灵轻轻地拉过莫晓雨的手，一脸温和地向她道歉：“没想到姐姐过去待妹妹那般不好，妹妹还愿意姐姐常往来，这着实是叫姐姐欣慰。过去的事是姐姐不好，若是妹妹心里有所在意，姐姐在这里向妹妹陪个不是。姐姐是衷心希望你我姐妹能够冰释前嫌，日后能够在这宫里守望相助，和睦相处。”

从前的项灵如何可能说出这般虚假的恭维话，只如今身心都受了这后宫的腐蚀，被同化了罢。

今日她的这些话听进了莫晓雨的耳中，只叫莫晓雨觉得无比恶心。但恶心过后，再往深处感受，她又不禁为项灵感到凄凉。

这项灵本是极为高傲而又纯洁之人，若不是因为怨恨，本不必丢了原来的自己。

可她转念再一想，自己不也和项灵一般，在仇恨中丢了原本的自己么？

说到底，同在这宫里的女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凄凉的呢？她和项灵，都是一样的。

听着项灵虚伪的道歉。莫晓雨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劲地陪笑点头。

项灵想要演戏，她便陪她演戏。可她若想将她当作傻子一般糊弄，倒实在是低估她了。

一番虚假寒暄之后，项灵瞧着莫晓雨只一个劲地附和自己，倒也觉得实在没趣，便总算舍得走了。

她起身朝莫晓雨辞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一会陛下还要到妹妹宫里来，姐姐便不多加叨扰了。”

如今的项灵，直叫莫晓雨瞧得生厌，恨不得她早些离去，免得看了烦心。

她起身笑道：“妹妹恭送姐姐。”

瞧着莫晓雨向自己屈身送行，项灵不由地扬嘴一笑，趾高气扬地抬步往外走去。

她心想自己就是不得凌潇云的宠爱又如何？就是得不到凌风的喜欢又如何？

只要她项灵的位分高于莫晓雨一日，她莫晓雨便必须对她卑躬屈膝，叩头行礼。

如今的项灵把一切都已经看明白了。唯有把权利和地位握在手中，高昂地抬着头看着自己的敌人被自己踩在脚底下，这才是最令人愉快的事。

送走了项灵，剑眉不禁皱着眉头朝莫晓雨问道：“主子，这项灵是唱的哪一出？怎地这回她被解禁后似乎全然变了个人，如今倒还学着来巴结主子您了。”

剑眉看着桌上满堆着的礼物，嫌弃道：“就不知这项灵送来的这些东西该不该用。”

莫晓雨的神色冷冷的，目光仍旧凝集在项灵离去的地方。过了会方叹息道：“如今的项灵已彻底变聪明了，她不会再愚蠢地在自己送的礼物里做手脚。”

谈起如今的项灵，莫晓雨倒真是怀念那个曾经愚蠢的她。

剑眉不禁点头道：“的确，如今这项灵也开始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了，再也不像过去那样鲁莽。就是我瞧着她看人的眼神，总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打量。想来是真把东方冰的指导听进了耳中，开窍了。”

莫晓雨收回了眼神，只叹道：“如今这座后宫，又多了个合适生存于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