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雨欲起身离开，身下之人却不管不顾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将她搂得十分紧实，紧得她连抬头都觉得困难。

“莫大哥，我是宁惜。”

她知道，他将她认作了别人。

至少，他不知道他怀里的“她”是眼前的她。

莫仇仿佛听不到莫晓雨的话，只用力地，紧紧怀抱着她，央求着她，“别走，别走……”

听着莫仇近乎哀求之言，莫晓雨忽然心软，不忍将他推开。

她该是个硬心肠的人，本不该如此为对方着想。

若此人不是莫文轩，她便更加不该。

可一想到方才在清湖里的一幕幕，想到他驮着她，忍着严寒，一点一点带着她游到彼岸，她的心，实在难以硬起。

一夜折腾，莫晓雨也已觉得十分疲倦，又见莫仇此次发作并不似前几回那般难受发狂，便索性弃了挣扎。

她不知道，正是湿薄的衣裳，将她的体温传递到莫仇身上，才使得他未致痛苦难忍。

莫晓雨侧着脸，趴在莫仇的胸腔上，静静地，感受着此时的一切。

黑夜中摆动的竹影在她的眸中来去，船只也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带着她的身体，也在轻轻来回。

天地一片静谧，只有他的心跳，透过胸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砰砰，砰砰，带着强烈的节奏，随着竹影、船只，一同轻轻摇摆着。

绝处逢生后的惬意，无处可逃后的颓然，给莫晓雨的心，带来了短暂的安宁。

“如果这里就是终点，该有多好？”

让她在安宁中死去，不必继续在绝望中苟活，倒算是上天恩赐的解脱。

只可惜，黑夜过去后，晨曦依旧会来临。而莫晓雨，也将随着晨曦的到来，把属于夜里才能释放的情绪、真实的自己藏起，藏在光明之后，藏在旁人的目光之后。

夜风缓缓而来，吹得背部发凉，而怀里的冰寒却已悄然融化，越发变得温暖，越发让人想亲近。

莫仇已渐渐消了呢喃，莫晓雨也在轻轻的摇摆里，渐渐放下了警惕，缓缓闭上了眼睛……

后宫另一头的德馨宫，已熄了宫灯。

稽查在外殿中小憩，忽听殿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便立刻睁眼坐起。

他打开一条门缝，小全子便从门缝钻了进来。

“如何？”

小全子捂着嘴，在稽查耳边小声回道：“小耗子去了清湖，说找不到贵嫔娘娘，宁安宫那边，也说娘娘不在。”

稽查神色一惊，疑惑道：“不在？”

莫晓雨不在清湖练泳技，又不在宁安宫中，那会在哪？

小全子点点头，“小耗子说沿着整个清湖找了，都没见到贵嫔娘娘。”

他问道：“要不然……我再和小耗子去找一下？”

稽查顿了半晌，摆手道：“先别让人去找了，看明日情况如何，再做打算。”

莫晓雨武功高超，这宫里能奈何得了她的，没几个人。

所以稽查以为，莫晓雨断然不会平白失踪，旁人找不到她，只可能是她不想让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