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潇云脸上疑云密布，还参有一丝怒意，傅多闻马上又道：“早前七王爷听说薛城回凌，曾向奴才问过薛城的事。说是想向薛太守了解一番莫国的情况，免得到时候去邺郡驻守，乱了方寸。”

听傅多闻这般说，凌潇云的脸色方缓和了些，只是凌风当初明明拒绝了他的提议，怎么又查起了莫国的事来？

“朕怎么记得七王爷当初是以无心朝政回绝了朕？”

傅多闻讪笑着应道：“兴许是七王爷想明白了也未可知。无论如何，此事对陛下也是有好处的。”

的确，若凌风愿意去莫国驻守，倒省了凌潇云许多麻烦。只是他心里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觉得薛城会否把那事告诉七王爷？”

傅多闻道：“奴才以为那薛城还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

“噢？这怎么说？”

见凌潇云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傅多闻解释道：“薛城是亡国之臣，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战俘。而陛下是七王爷的亲兄长，薛城若去向七王爷说陛下的不好，七王爷哪能轻易相信他？且不说信不信的问题，单凭那是掉脑袋的事情，想必薛城也不会到处去说。再说了，凭七王爷的脾气，若薛城真将那事告诉了他，他能不第一时间跑来问陛下吗？”

凌潇云也觉得傅多闻所言有理，“如此一来倒是朕多疑了。”

旧莫地区战乱过后因镇压不到位，已滋生多起叛乱。闻阳一带更因死尸填满不及时，疫病横生。而凌国今夏南边洪涝严重，北边地区干旱，以至于今秋大片地区失收。

若凌潇云挖掘邺郡凌兵死墓一事再传扬出去，免不了要惹出许多麻烦。所以他才会动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傅多闻忙不迭点头，道:“奴才以为七王爷做人做事还是十分有分寸的，待陛下您也很是敬仰。若非如此，王爷当年也不会……”

凌潇云斜眼看着傅多闻，厉声问道:“也不会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傅多闻忙跪下，拍着自己的嘴巴，道:“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奴才只是怕陛下误伤了兄弟情义。”

的确，凌潇云本有众多兄弟，却只剩凌风一人还愿意称他一声皇兄。

只是这一声“皇兄”，却似乎总在提醒着凌潇云，他的帝位是凌风让给他的。

若非莫晓雨闯入凌营，在凌霸天触不及防的情况下杀了他，没给凌霸天立遗嘱的机会，也许这皇位，还未必能到他的手上。

一面是帝王孤独，渴望有亲情相伴，一面是帝王无情，应当排除所有会威胁到自己的隐患。

再三思忖下，凌潇云对傅多闻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凌潇云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展开挥笔提写旨意。

他决定给凌风一个冬季的时间，新春过后便下旨让他出发去邺郡。

若开春后，闻阳的疫病过去了，凌风则生。若疫病爆发，传到邺郡去，凌风或许会死。

生死天定，一切皆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