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走出殿后，剑眉走到门外，侧耳细听。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回头对莫晓雨道:“主子，都走远了。”

莫晓雨点头，望着窗外黄叶纷纷，却露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笑。

柳舞在她耳旁低声问道:“主子可是怕这些人信不过？”

莫晓雨淡淡说道:“在这后宫之中，咱们谁也不可尽信。我问问他们来处，也好让心里留个底。”

柳舞想着方才莫晓雨问方嬷嬷的那些话，不由问道:“奴婢见娘娘将方嬷嬷问得仔细，可是方嬷嬷有问题？”

剑眉一听，凑过来道:“要不我去查一查她？”

莫晓雨摇了摇头，“方嬷嬷这人，你怕是查不出什么的。若我们真的要查……当查苏德妃。”

“苏德妃？”剑眉不解，“奴婢听说这个苏德妃平常都只待在德馨宫里，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除了给太后、皇后请安外，鲜少出宫。何况她素来不争宠，待下人也十分随和，娘娘为何要查她？”

剑眉觉得这个苏德妃对她们而言毫无阻碍，故想不通莫晓雨为何要查她？

莫晓雨伸手接住飘入窗内的一片落叶，轻轻说道:“苏德妃的容颜在这后宫也算是上等，凌潇云不可能纳个美人却让她独自蹉跎年华，何况方嬷嬷和那两名丫头既然都曾经侍候过苏德妃，说明苏德妃也曾享过盛荣时候。”

爱好美色的凌潇云却对这个苏钰鲜少过问，甚至，莫晓雨还觉得他有些故意避开苏钰，这种避开，不似厌恶，也非仇恨，就像是两口子闹冷战一般。

她轻叹，“再说，一个女人定然不会平白无故把自己藏在青灯古佛之中。”

望向剑眉，莫晓雨不觉露出淡淡一笑，“你去打听一番，保不准还能探出些对我们有用的秘密。”

剑眉点头，回道:“是。”

柳舞低声在莫晓雨身旁问道:“那这些宫人，主子看该怎么安排？是按她们的入宫资历还是按她们的等级……”

莫晓雨摆了摆手，“内殿有你和剑眉便够了，让司琴、司棋和小业子侍外殿，司书、司画主前院，方嬷嬷和桃红、柳青，便分些后院的杂活给她们做，至于那个小德子，便打发去看后门吧。”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对于有疑点的人，在没有查清楚以前，莫晓雨只能将他们打发到一些边角去。

柳舞和剑眉各自领命而去，莫晓雨独自卧在榻上，突觉一阵悲凉袭来。

这些战略，这些布排，让她想起了住在她心里的，那个曾经叱咤战场的“莫晓雨”。

她无数次提醒自己，她如今的她是宁惜，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然而在这秋意浓郁的傍晚，她还是不由地想起了另一个她，那一个早该去了阴曹地府的自己。

簌簌落下的黄叶，如同莫晓雨此刻的心，可即便到了来年开春，新枝抽芽时，她的心依旧不会有任何生意。

莫晓雨明明刚打了一场胜仗，可她的心却为何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