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轩如今唯一能帮莫晓雨的办法，就是尽快回到夏国，为她谋取后援。

所以今夜，是他离开凌国前和莫晓雨的最后一见。

莫文轩心里牵挂莫晓雨，却又不想惹莫晓雨伤心难过，但见那摇篮中安睡的凌怀，便走过去，明知故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莫晓雨点了点头。莫文轩弯下身，以极轻柔的动作将凌怀抱在手里。

不得不说，这莫文轩抱孩子的功夫，倒比莫晓雨娴熟多了。

凌怀嘤咛了一声，又继续沉沉睡去。

莫文轩看着凌怀可爱的睡容，面上露着温和的淡笑。

凌怀长得和莫晓雨极为相像，尤其像她小时候的模样。抱着凌怀，他便不由地想起小时候的莫晓雨。

想她襁褓时闹腾啼哭的模样，想她周岁时蹒跚学步的模样，想她垂髫时舞刀弄剑的模样，想她豆蔻时情窦初开的模样，想她……

再往后的日子，莫文轩便不忍再细想下去了。

他忍着心中泛酸的苦水，将凌怀缓缓放回摇篮中，浅笑道：“这孩子灵敏，你和剑眉尚且未发现我在此，可我一来他便啼哭不停。”

若不是今夜亲眼所见，莫文轩亦不敢相信会有孩子生而敏锐，能察人所不察。

莫晓雨听了莫文轩的话，也有些讶异。

“哥哥是说，怀儿是因为你的到来，所以才这般哭闹不停？”

莫文轩的武功之高，非寻常人所能匹敌。他若有心隐藏，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难以轻易察觉他的气息。

在莫晓雨认识的人中，除了谢麒、凌风、卫晨、项飞蓬和已经死去的夏逸，再无他人。

而谁能想刚出生不久的凌怀，却能将他发现。

莫文轩点了点头，他的眸光在凌怀的身上凝聚，过了许久后方道：“这孩子骨骼惊奇，若能好好栽培，他日武功定不在我之下。”

若凌怀不是凌国皇室的血脉，莫文轩真想将他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只可惜……

沉默半晌后，莫文轩叹息道：“这孩子命苦，大人的错，莫要迁怒于他。”

莫晓雨看着凌怀，想起自怀有他以后的重重事情，心里亦深感愧疚。

“晓雨答应哥哥。”

夜色浓稠，带着离别的不舍，在殿里弥漫。兄妹看着彼此，沉默话别。

殿外剑眉的脚步声渐近。剑眉性子鲁莽，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临近离开，莫文轩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踪，便怕剑眉见了自己忍不住激动，惊了他人而生事端，以致连累夏浅。

故想着在剑眉来到之前，最后再与莫晓雨道别一声，就离开。

“晓雨，哥哥该走了，你在凌国千万要隐忍。待我与夏浅回到夏国，必立刻设法营救于你。”

莫文轩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但若到了必要时候，他亦绝不会手软。

莫晓雨多想把莫文轩留下，想向从前那般，遇到不开心的事便到他的膝前趴着，细细说与他听。

每每听着莫文轩低沉温和的声音，莫晓雨总是能轻易将一切烦恼抛开。好像这世上只要有谢麒和莫文轩在，她的人生便是完美的。

可现在，谢麒离开了凌宫，莫文轩也要离开凌宫。哪怕她心里清楚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全，可当她面对这离别时，心里还是有一腔的不舍。

“好。”千言万语，只化愁眸轻点。

她笑着送别，只因她既不能留莫文轩，也不能给他看到自己的不舍。

剑眉的脚步越发近了，莫文轩再次朝莫晓雨露出微笑。

“晓雨，一定要活着。”

声音在殿内轻漫，再一细听时，已经消失不见。

莫晓雨缓缓地朝那烛台走去，兀自拿起一根火折子，将蜡烛点亮。

殿内重新恢复了光明，剑眉的身影在殿门上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最后推门而入。

“主子，奴婢和稽公公说了。稽公公本想和那凌潇云说一声，可他正睡得像死猪一样呢。奴婢等了一会都不见他醒，便先回来了。哈哈，想必他此刻也并不知道主子不在身旁。待明日他醒来，稽公公自会向他解释的，您若是不想回去便不回去吧，和奴婢一起在这里陪咱们可爱的小怀儿。”

殿里没有旁人，剑眉很是放得开。

便是一股脑激动地低声禀报着情况，一边忙走到摇篮前看着凌怀一眼。

凌怀安稳的样子很是可爱，惹得剑眉的心情更是愉悦，她巴巴地看着凌怀可爱的睡容，丝毫未曾察觉莫文轩来过的痕迹，也未曾发现到莫晓雨脸上的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