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晓雨的隐而不言，视而不见，凌风终是忍不住心中苦涩，开口问道：“你就这般不愿见着我么？连一句话都不愿与我说。”

凌风声音里乞求之意，叫莫晓雨不觉一怔。

纵使如今立命于凌国后宫里的这个莫晓雨已是铁石心肠的无情之人，可她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凌风眸中的情根深种。

只可惜他这情根注定不能开花结果。

因为他种错了时候，更种错了人。

莫晓雨不再避讳凌风的眼神，抬眸看着他，问出了他们一直逃避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能会毁了凌国江山？”

凌风大概没想到莫晓雨会突然这般问，不觉怔住，可过了一会，他脸上的笑容复又呈现。

他微笑道：“你不会。”

“不。”

莫晓雨摇头，她会。

她现在做的事，她所部署的计划，不就是在毁凌国，在毁他凌风的家园吗？

“也许有一天，无数的凌国人也会变成今日的我，生活在漫无边际的痛苦与无奈之中，一心求死却不得不千方百计地活下去。”

活下去，为了死了的人，复仇复国，最终彻底忘了原来的自己。

凌风清楚地看到莫晓雨眼底深处的痛苦，他知道，她此刻问出这些，是因她不忍利用他，她想给他选择，让他重新去决定自己的前路——忠于自己的国家还是继续他们的计划。

可他更知道，他没得选择，因为此事已由不得理智，全为一颗心操纵着。

凌风轻声回道：“你若真会，此时也不会对我说出这番话。虽然你平日总把仇恨挂于嘴上，可你心中的正义，比任何一个君子都多。”

一个人是否正义，从他的双眼便可看出。

莫晓雨纵使在后宫浮沉，用尽心力去求复莫国，可她的眼眸依旧如过去般清澈。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或者她不想知道。

因为当她在永巷杀了第一个嬷嬷之后，她就已经把自己卑鄙无耻的人了。

莫晓雨苦笑：“在你面前，宁惜罔谈正义。”

在她看来，真正的正义之士锄强扶弱，绝不欺弱为己。

凌风不愿莫晓雨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更不愿她看轻自己、作践自己。

他清楚以莫晓雨的才能谋略，后宫的那些女子多不是她的敌人。莫晓雨最大的敌人，正是她自己。

所以凌风不能放任她沉沦，才引她“兄长”入宫。

凌风让莫仇守护莫晓雨，同时也让莫晓雨因为莫仇的存在，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终于还是握上莫晓雨的手，“那便不谈正义。若正义会让你死，我宁愿你用卑鄙的方法活下去。活下去，等我回来，我会回来的。”

凌风以为此次离去，他或许能忘了莫晓雨，不再沉醉于这段错误的爱恋中。

可当他真正面对着即将来临的长久离别，他内心升起的种种不舍与不安，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他爱莫晓雨，无论她是正义或是卑鄙，他都深深地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