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我们是伺候惯皇后的，娘娘不在，我们也伺候不惯别人。”

“切，难道皇上就依了你们，让你们闲在这里玩？”

“娘娘说的对啊，我们最近无人伺候，闲得发慌，成天就只是打扫打扫寝殿而已。”

“这帮懒丫头。”

“嘻嘻，还不是托娘娘你的福，皇上说我们都是娘娘喜欢的人，所以除了娘娘，谁也不用伺候。不过娘娘你不在呀，我们都觉得很无聊。”

素心笑嘻嘻地，目光一转，却看见西昀一个人缩在角落，想走过来又不敢的样子，神色很失落。她招了招手：“西昀过来，我有话问你。”

西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迟疑了一会，才慢慢走过来。

“本宫问你，当初皇上召你去，问你些什么？”

西昀疑惑地回忆了一会：“娘娘指的是你临走之前，听见的那段话吗？”

“是的。”那时候她一度以为西昀是墨羽沂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皇上只是询问一下娘娘寝殿内有什么变故，奴婢就汇报了柔妃的事，没错，奴婢是跟皇上说了，可是那天皇上才知道柔妃的事，在那之前，皇上什么也不知道啊，更不知道柔妃是被谁杀害了。而且奴婢也不是皇上事先安插的眼线，只是皇上为了关心娘娘的生活，随意问问而已。其实关于娘娘的喜好、举动，皇上也时常召人去问，海琼她们都知道。”

海琼赶紧点头：“是啊，我们也经常被皇上问及。”

“可是你也不该告诉皇上关于柔妃的事啊。”

西昀叹了口气：“本来奴婢也不会说的，但是那时候柔妃出了意外啊，奴婢害怕娘娘的安危也因此被威胁，所以才说出来。”

素心低头想了想，太多的意外凑到一起，才产生了当时的误会，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始终没有安全感，并没有完全信任墨羽沂。她不禁生起内疚，摇摇头：“都过去了，当初误会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奴婢不敢。”

误会冰释，素心和宫女们叽喳聊了很久之后，觉得有些无聊，让她们找些书籍来看看。

在宫里什么样的书都有，这一点并不难。素心面对浩如烟海的书籍倒是傻了眼，看得头昏眼花，好容易挑了几本关于高郅政治宗教并立治国的史籍研究了一下。这些枯燥乏味的书很不对她的胃口，但是努力啃了一阵之后还是有所发现，对高郅的国情大致有了个了解。

高郅历史上，皇帝和圣女的联姻其实就是政治宗教结合的一种治理方法，圣女虽说地位崇高，却没有实权，只是作为一个精神象征被嫁给皇帝，同时也作为政治宗教权力制衡的抵押品。高郅崇尚的天一教和中国历史上的天一教教义大致相似，但宗教一旦牵涉了政治就不大单纯了，所以在教中真正掌权的是掌教，他们除了从事天乩卜卦，还参与一些重大决策讨论，例如当初素心被封为妃，虽然在朝中一致没有通过，但却经过了占卜，掌教认为封这个女子为后是大吉的事，所以朝臣们虽然反对，墨羽沂还是顺利将她娶回来。

至于当初掌教的占卜是真是假，是否灵验，只有天才晓得了。不过素心估计，墨羽沂毕竟是皇帝，如果他看中了哪个女子非要立后，估计掌教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也不会过于反对。况且世袭帝位在到了墨羽沂这一代的时候，皇权已经隐隐有凌驾于宗教以上之势，掌教也不敢太得罪他。

素心合上宗卷，打算先去拜访一下掌教大人。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还是先到掌管史册的女史那里查一下有关这些的资料再说。

宫里的史册由专门的女史保管，很遗憾的是朝廷大事这些是由史官记载，不归女史管理，她们所管理记载的一些是后宫轶事，登记的是皇上宠幸某某妃子、何时诞下龙种之类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素心好奇，顺便就打听一下圣女和皇上之间的具体关系，毕竟她觉得像圣女那样嫁人等于没嫁，守一辈子活寡的日子真是种莫大的折磨。可是她又想不到什么方法去帮圣女，如果梅无极爱的是别人还好，办法总能想到，但她爱的是墨羽沂呀……素心想了又想，别说自己没办法让他爱上梅无极，就算能办到，她也舍不得。

素心从宫中女史口中了解到，历代圣女其实也不都是处女，如果偶尔有被皇上看中想要临幸的，还是会隐晦地被召去，但是这些事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无伤大雅，掌教会装作不知道。况且皇帝到底是风流多情的多些，今朝眷顾了圣女，明朝可能就忘了，谁还去计较他有没有光临过圣女寝殿。不过有一点是无疑的，就是圣女从来没有留下过后代，貌似这些圣女如果被宠幸而不幸怀孕的话，是要被迫堕胎的，因为这是不能载入史册的。

素心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女史悄悄道：“说到底圣女是百姓心目中的神祗化身嘛，保持圣洁才能受人崇拜，虽说圣女没什么实权，但如果形象被玷污，违背了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那还怎么保持身份？”

“真的没有例外的？”

女史叹了口气：“有，有例外的。”

“啊？怎么样的例外？会遭到什么宗教严酷的处置吗？浸猪笼？绑在十字架上焚烧？还是……”

女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更遭到这样严酷的处置？没这么严重的，高郅历代法治中没有这种明文处理条例，所以这种事一般是隐晦处理。”

“那到底怎么处理？”

女史对于皇后对这种事感兴趣而奇怪，想了想问：“娘娘想知道这些有什么特别缘故吗？”

“没有，只是好奇。”

女史道：“那就好，这些事没有典籍记载，只有我们这些史官暗地里相传，虽说不是什么宫中大忌，可还是少说的好，娘娘听了就忘了吧。在先皇时代，有个圣女，确切说她还没成为圣女入宫的时候，就被先皇看中了。听说那个圣女长得真是倾国倾城貌，深得圣宠，但她快要被封为圣女的消息传入宫中时，先皇决然去找掌教，建议修改圣女人选。”

“这不是公然作弊吗？”

女史笑道：“他是皇上啊，谁敢反对？对掌教来说，也不过是改个圣女人选而已，并不是为难的事，于是那个待选圣女终于还是入宫册封，成为先皇最宠爱的妃子。至于那个倒霉而被立为圣女的，虽然也入宫为妃，可是却无法得受圣宠了，偏偏她和所有宫里的女人一样，都希望得到圣眷，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唔，不过这不算犯规，到底那个妃子没有真正成为圣女。”

“可是这事后来的影响毕竟很大，那位宠妃后来生下的是泰王，泰王自幼聪明伶俐，深得先皇欢心，却因为他母妃的出身，而没有继承皇储。”女史似乎发现自己失言了，忙捂住了嘴，紧张地道：“皇后娘娘，这件事听过便罢，千万别当真。”

素心笑道：“没什么，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她突然想起怀郡王也跟她说过，泰王之所以没当上皇帝，是有隐情的，原来是这事。这种前朝旧事其实已经影响不了谁了，只不过怀郡王为人谨慎，所以没有直说。这个女史在宫中呆久了，也没多少人跟她聊天，一说上话就忘记了关口风，才泄露了出来。这也跟墨羽沂的后宫比较单纯，纷争很少有关，换作权力倾轧、互相争宠的后宫，危机重重，女史肯定不会这样说话。

见掌教很费了些周折，素心不想通过墨羽沂和梅无极，她熟悉的都是后宫的宫女们，当然也没有那个门路给她引荐，所以她想到了怀郡王。

抓了些兔子去到怀郡王府上，还珠一看见活兔子立即龙精虎猛，精神头足得很，素心把兔子一放，它立即满屋追兔子去了。怀郡王十分宠爱它，也不管它到处乱冲地闯祸，反倒纵容地笑。

素心暗中打量一下怀郡王，突然发现他虽然身为武将，但是并不像一般武将长得那么粗鲁剽悍，容貌应该是典型的高郅人特征，身材高，皮肤白，五官深刻，怪不得说他是钻石王老五。听说他年纪很不小了，算起来都快三十了还没有成家立业，估计他家老母早急得跳脚了，但他却为了圣女守候至今，不能说不是个遗憾。圣女别说不能嫁给他，就算能，心里也装了墨羽沂。

素心心念一转，觉得怀郡王其实是个很出色的人选嘛，要是能牵线成功，其实也很……唉，只不过牵这个线实在也太难了点，要怎么克服他们现在天堑一样的差距呢？

“娘娘在想什么？”

“啊？哦，本宫想见一下掌教，不知道怀郡王能不能帮个忙？”

“怪不得娘娘会光临寒舍，原来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