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东西！”瑚妃此刻已濒临崩溃了，如果说她先前还很镇定，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维持镇定了，心里只有恐惧。

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逼她相信，面前这些真的是鬼魂。

虞姬格格地笑：“你看不出它们是谁吗？是啊，你的确看不出，它们是胎儿啊，有的还没有成形，你当然看不出了，它们不会说话，因为还没出生就死了啊，这里面有我的孩子，有林嫔的孩子，有于妃的孩子，还有……嗯，你自己都知道的嘛，乖孩子，过来。”

瑚妃眼睁睁看着那几团小东西飘到了虞姬跟前，终于忍不住发出“啊”一声惨叫，掉头就想逃。

可是她还没走多远，虞姬又出现在她面前，幽幽道：“你想走到哪去呀？”

“我……我……”瑚妃手里只剩一串佛珠，她一咬牙，扬手把佛珠全打到了虞姬身上。

虞姬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然后恶狠狠道：“我修为不够，奈何不了你，但是你的胤禛太子很快就会没命了，我要让你也尝尝丧子之痛！你等着吧，哈哈……”

“你说什么？”瑚妃刚想夺路而逃，突然又站住了。

“哈哈，你不明白胤禛为什么生病吗？因为那天他跑去玩了啊，就跑到我原来死的那个地方……那孩子真可爱啊，我的孩子要是活着，也有这么大了，我想把他带走，让他陪着我，你说好不好？”

“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你刚才不是还很凶吗，想要用佛珠打死我？”

“没有，没有！我错了，虞姬，你放过胤禛，我愿意抵命！”

虞姬沉默了一会，幽幽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愿意舍命救人的时候……”

“是的是的，我求你，放过胤禛……”

“你这一生做过这么多的亏心事，还指望我能放过胤禛？”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了！况且我的事皇上都已经知道了，我已经受过惩罚了，皇上现在早就不宠幸我了，你还不能放过我吗？”瑚妃扑通给她跪下，不停磕头。

“你害死了我，害得那么多妃嫔流产，现在还想去害皇后的孩子，你真狠心呀。皇后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你害死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瑚妃怔了一下，心想虞姬到底是个猛鬼，连这种事都知道了，她咬咬下唇，说了实话：“我知道她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其实她这个孩子是不是生得下来我根本不关心，只是那天怡妃和苓贵妃嘲笑我，我突然想起要利用一下皇后这个孩子罢了。如果她能生下来，那也不是皇上的骨肉，皇上心里一定也不高兴，所以我觉得皇上应该也是希望她流产的……”

“胡说，你以自己的心去度测别人，皇上怎么可能像你想的这么小气量？”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的！就算皇上不介意，那他也不会因为失去这个孩子而悲伤。对我而言，如果怡妃和苓贵妃失手，她们就会被发现；如果她们得手，皇上也一定会迫于皇后的压力追查这件事，到时候她们也一样逃不了。再退一步，她们即使没有被发现，对我而言也不会有损失的……”

“就为你这一念，你就想害死别人？假如皇后流产时跟我一样遇到难产，岂不是会一尸两命？你真狠呐……我问你，你当时对怡妃和苓贵妃说皇后怀孕五个多月，是不是想骗她们，这个孩子是皇上的？”

“是的……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如果她们知道这孩子不是皇上的，肯定不会铤而走险的，我只好把月份报大了一个月，因为那时候皇后还在丹陈，后来才回的高郅。”

一阵冷笑响起：“瑚妃，你这场戏演得好啊。”

瑚妃悚然一惊，猛抬起头来，却见周围陆续亮起宫灯，花丛里、树影里都走出人来，依次是慕北辰、素心、瑞珠等人，还有被太监捂住了嘴的怡妃、苓贵妃以及正在扯假发的“虞姬”。

“你们……你们……”瑚妃立即知道大势已去，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素心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幸好没有把小胤禛带来，他要是知道生母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你说什么？胤禛他没事？”瑚妃尖叫了一声。

“当然没事，活蹦乱跳，不过现在睡着了。”

瑚妃摇摇欲坠，重又跪下，瘫软如泥。现在在强烈的灯光下看去，那个虞姬显然有些假，纯粹靠高超的化妆术伪装的。不过当时光线黯淡，又要装出狰狞的表情，当然看不出原貌了。至于伪装的那个声音，其实并不是假扮的人发出的，而是躲在草丛里的一个口技师傅在模仿。

剥掉所有伪装的蓝雨情抱怨：“装鬼真不是好玩的，我还被她用佛珠砸了一下，差点砸到我的要害……”

素心嘻嘻一笑：“让你感受了一下吊钢丝的滋味，不错吧？”

“不错个屁！”蓝雨情话一出口，立即想到皇帝还在旁边，忙捂住嘴。在他背上吊着根细细的钢丝，造出了两腿悬空的效果，至于那几团小小和白影，其实就是糊上了白纸的只几猫而已。事先把猫的嘴用布条扎上，然后捆起来也吊着钢丝，一刺激它们就呜啊呜的叫，叫声很像小婴儿。

蓝雨情正在给那几只可怜的猫松绑，放它们自由：“去吧去吧，你们也跟着我受了这么久的罪。”

瑚妃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她还有些不甘心地指着佛堂门：“那是……是谁关的……”

话音刚落，佛堂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个小太监来，他躬身道：“奴才一早躲在佛像后面的，现在可饿死了，一下午没有吃东西啊。”

慕北辰挥手：“你下去吧。”

小太监如获大赦，一溜烟跑去吃东西了。

瑚妃仰头，看着素心苦笑：“皇后娘娘，你到底……是我命中的克星啊，我怎么都斗不过你……”她一边凄凉地笑，一边摇着头。

素心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是你斗不过我，是邪不胜正，对吧，怡妃，苓贵妃？”

这时那两位也被松了禁制，像两团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要证据，现在有了，瑚妃已经可以证明一切，你们俩还想说什么？”慕北辰淡淡道：“还有，芝苓宫中又一个宫女跑来朕这里坦白了，你还想要更多的人证么？”

苓贵妃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怡妃则不停哆嗦，只能可怜兮兮看着慕北辰。

“拖下去，赐白绫三尺。”

“不！”怡妃陡然尖叫，“皇上，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大理寺卿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我想害皇后，也没有得逞，只为了这件事你就这么狠心要我死吗？何况这个罪妇本来就是心狠手辣的人，她已经是废妃，她的话也能信吗？她不过想多拖几个人下水陪她而已！”

慕北辰冷冷道：“瑚妃之所以能活下来，一是因为她是太子生母，二是因为她是瀚国公主，而你爹不过是个大理寺卿而已，况且他的职位，朕早就在考虑是否要撤换了，你以为你爹那点事朕还没查出来吗？”

怡妃愣了一下，忽然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苓贵妃，你呢？”

苓贵妃慢慢抬起头，凄然看着他：“皇上，你知道芝苓是哪年第一次见你吗？”

慕北辰皱眉，摇了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你从没注意过我，兰薰娘娘还活着的时候，我是伺候她的，那时候我只是她宫里打杂的，不是近身宫女，我才十二岁，可是那时候我远远看你，就觉得你是我这一生必须要嫁的男人。后来兰薰娘娘去世了，我被调到嫣美人宫里，你很宠爱她，经常去她那里，于是我有机会再次见你……可是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你不会明白的。

我很努力，学兰薰的刺绣，学她的琴技，学她的一举一动……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像她，只好努力在言行举止上像她，你不觉得我伺候你的时候，就是活脱脱一个兰薰么？”

慕北辰有些吃惊，再次看了看她，回忆了一下，不由自主点点头：“除去相貌，你真的比兰樾还要像兰薰……”

“所以后来皇上有一阵，对我很好，我很高兴，可是……可是皇上也很喜欢她，她有哪一点像兰薰？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芝苓指着素心，神情苦涩，“我不明白，可是我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学一个人了，我学兰薰学了五年，已经学得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原来的个性是什么样子了，但是你却变了心，你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芝苓！”慕北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叫了她一声。

“皇上，芝苓这一生也得不到你的爱了，你要芝苓死，芝苓不敢不死……”她突然笑得很奇怪，就在慕北辰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纵身撞向身边一块假山石，鲜血迸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