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很好，皇帝回过身来，神情冷淡地看着她，月光将他的脸容照映得非常清晰。居高临下，矜贵冷漠还那么妖异魅惑的，天底下除了墨羽沂还有谁？

“沂……”素心说了一个字，泪水就像黄河决堤，滔滔不绝。

“放肆。”皇帝只淡淡吐出两个字，看她的眼神冷厉如刀，连夜色中也看得出那冰蓝色的眼眸。他瞳孔的颜色非常罕见，这个演皇帝的明星绝不会是巧合戴上了美瞳才和他一样吧？！

素心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着他又摇又哭：“沂，我终于找到你了，沂，你还记得我吗？”

皇帝终于出手了，他只是轻轻一拂袖，一股巨力传来，就将她甩得远远摔开，跌坐在地上。游戏里没有痛觉，但是素心震惊地睁大眼，只觉得心里无比痛楚，她呆了很久才颤抖着道：“沂，你忘记我了？”

“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小庆子，这奴婢是哪个宫的？竟是个疯子！后宫里居然留了个疯子，你这差是怎么当的？”

小庆子赶紧毕恭毕敬照了她一下答：“回皇上，这是前几天才调到您宫里的小蓁，原来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平时倒见她还伶俐，不像是失心疯的。”

“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句冷冰冰的话刺得素心全身彻骨寒冷，只痴痴看着他，这是他么？分明是啊，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他为什么就不认识我了？他是假装的还是真的忘记了我？竟然……竟然还要杀我……

小庆子犹豫了一会：“皇上，是不是要查清楚怎么回事？”

“不必，杖毙。”皇帝再次强调。

小庆子摇摇头，高声喝：“来人，把这奴婢拖下去，杖毙。”

“你去看着，死了来禀，朕先回宫去。”皇帝一拂袖，丢给她一个背影。

素心也不反抗，任由几名侍卫过来拖着她像麻袋一样往内府执刑司走去。

“看起来皇上今晚的心情非常不好，平时我劝了他都会听一些的。”小庆子看起来还比较善良，朝她摇头叹气。

“他为什么要杀我？他为什么这么无情？”素心只是喃喃地问自己，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

一杖又一杖打下去，素心睁着眼流泪，身上鲜血汩汩往下流，但是她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听见棍棒敲击皮肉的声音。

小庆子站在她面前又叹气，还提着灯笼照照她的脸，惋惜地说：“可惜了这张美人脸。”

素心忽然回过神来，美人脸？她现在不是原来的面貌了，怪不得墨羽沂不认识！她欣喜若狂想跳起来，却被重重落下的一棍又打得趴下去，她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小庆子呆了一会道：“果然是疯了。”

素心一下子全回过神来，终于又想起自己是在玩游戏，她回头一看，棍棒虽说落在身上，鲜血四溅似乎很真实，但她知道这都是游戏特技而已，她其实没受任何损伤。但照这么打下去，她在游戏里的角色也该死翘翘了，除非有奇迹发生。虽说她是主角，但如果不按常理出牌，一样会ＧＡＭＥＯＶＥＲ的，她脑中迅速转了几个念头，忽然大叫：“停！”

行刑的侍卫显然并无怜香惜玉之情，冷笑道：“停？我要是停了，就该轮到我被杖杀了。”

“我要见皇上，我有话跟他说。”

“不可能了。”侍卫继续打下去。

“这位公公，求求你，帮个忙，我只见皇上一面，求你了。”素心赶紧在身上找找找，可惜趴着，只看见手腕上两只铰丝金镯子，她赶紧褪下交给小庆子。

小庆子看了一会，似乎大发慈悲对侍卫道：“且慢行刑，反正她也是要死，也不在与这一时半刻。”然后弯腰对素心说：“我是可怜你才去求一下皇上，但只问一句，如果皇上不见你，可不关我的事。”

“好好，你问他还记不记得素心，记住啦。”

“葡萄？”小庆子自语着往乾泰殿走去，边走边摇头，“皇上是挺爱吃葡萄的，可是什么叫记不记得葡萄啊？”

“皇上……”

皇帝正斜倚在榻上翻着本闲书，夏初跪在塌边捶着他的腿，紫恭剥着葡萄放入他口中，龙床上罗帐低垂，她们也不知道里面的究竟，只觉得静静的有些奇怪。

听完小庆子荒唐的传话，皇帝并没有动静。

小庆子苦笑一下，心想果然是白跑一趟，本来也不是在意那两只镯子，只是可怜那个美丽的小宫女。他正想着，就听见皇帝道：“她问的是葡萄？”

“是。”

皇帝拿起桌上一粒葡萄对着灯光瞧了一会：“朕每天吃，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小庆子偷眼一瞄，差点笑出声来。

夏初和紫恭显然知道了刚才的事，两人互使个眼色，紫恭轻声道：“皇上，今夜这葡萄紫得透亮，清甜得很。”

夏初跟着道：“皇上，小蓁这个人也和葡萄一样甜美，今晚虽不知她出了什么差错，可平时她挺正常的，对人也好。”

皇帝想了想：“带她来吧。”

血淋淋的素心被拖到皇帝面前，照剧情，她现在非常衰弱，所以虽然她的身体实际没受伤，但电脑程序的影响还是令她感觉自己非常虚弱，说话有些中气不足：“皇上，奴婢……奴婢……”

“抬起她的脸。”

小庆子赶紧抬起她下颌，还好，脸倒是完好如初，美丽精致。

“长得不错，比今届那些秀女好多了。”

“皇上？”

皇帝看着素心：“你问朕记不记得葡萄，什么意思？”

素心心里猛然一冷，抬眼看着他陌生冰冷的眼神，忽然心里雪亮。洛淳说得不错，这只是游戏互动，虽说一切看上去很真，可这皇帝只是个虚影，又不是真人，他怎么可能有人的思维和记忆？他的言行都只是电脑程序里设定好的，哪怕有无数种变化，却不可能和真人统一。

可是墨羽沂到底为什么会演这个皇帝？难道他现在是游戏明星？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正想着又听见皇帝问：“朕问你话，回答。”

冷漠威严的口吻让她清醒过来，思绪一理清，她立即不再伤心欲绝，先前只觉得心痛若死，现在倒思维敏捷起来：“皇上，你记不记得，当年奴婢也曾喂过你一粒葡萄，像今天紫恭这样？当时皇上称赞奴婢灵巧，还说奴婢长相不像是出身卑贱的样子。”

“有吗？”皇帝皱眉。

肯定没有，她就是一胡诌，想引起皇帝注意而已。

素心见皇帝沉浸在回忆中，赶紧起身去摘下几粒葡萄，便在手中玩起抛葡萄来。这点小伎俩还是当初跟龙胭胭学来的杂耍，现在拿来吸引皇帝的眼球实在不知道够不够。照说皇帝什么样的杂耍技艺没见过，这点玩意根本不入他的眼，但由一个宫女使出来，应该还是和杂耍艺人有些区别吧。

果然，素心察言观色，觉得皇帝的脸色缓和了好多。

“这三脚猫功夫，也在朕面前卖弄？”他淡淡扫她一眼。

素心心想这游戏里的皇帝也不知喜欢什么，无法投其所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了，于是朝他嫣然一笑：“还没完呢。”说着脸一仰，樱口微张，就见手中的葡萄越抛越少，一粒粒掉落在她唇上，重叠起来，一共五粒成串，居然不跌落。这技艺最难的是这招，当初龙胭胭抛的是滴溜滚圆的珠子，难度更高，葡萄却还好些，至少没有珠子光滑。

皇帝终于笑了：“这招不错，不过还不够，你过来将葡萄顶进朕嘴里试试。”

妈的，这昏君荒淫无道！素心心里暗骂一句游戏设计不地道，一边仰着头努力维持体态平衡，慢慢靠近皇帝。本来龙胭胭是可以顶着珠子下腰马走一圈的，可她不行，才走了几步，刚到了皇帝身边，葡萄就骨碌碌滚落下去，她心里大骂时运不济。

但皇帝却因她的动作而心情好了很多，笑着拍手：“很好，很好。”

这时素心唇上只剩一粒葡萄了，还是因为她樱唇微张含着才没掉。她抬眼看着皇帝，他笑吟吟身体前倾，眼神有些荡漾，似乎在等着她投怀送抱，把那粒葡萄喂给他。

素心心里突然一热，从前宫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偶尔会撒点娇含着食物用舌抵进他口中……想到这里，她身子一倾，倒进他怀里，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口对口将那粒葡萄哺进他口中。

皇帝居然不吐皮不吐籽就将那粒葡萄咽下去，跟着侧脸一吻下去，完全没顾忌身边有人。

但小庆子一使眼色，和夏初紫恭识趣地退出去。

素心闭目，只觉得他的唇微凉清香，就是他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她深深呼吸着，两人唇舌纠缠，浑然忘我。

跟着他一个翻身，将她平放在榻上，有些霸道地将她的衣襟扯开，压了上去。

素心恍惚间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现在的处境，只是心神荡漾迎合他。其实他的动作和感觉都和从前有些不同了，到底游戏程序设计和真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墨羽沂在和她亲热时究竟是什么样只有她知道，设计游戏的人却只会想当然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