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告退。”

“等等，本宫也要走了，皇后同路。”谁爱和这嚣张的女人同路……但最近珍妃收敛了很多，她反倒不好意思过分，悻悻地和她一起离开了。

“天好热啊，要是有什么可以消暑就好了。”

“扇子。”

“可是要是有点生津止渴的汤就更好了……”

素心算是听出来了，原来是想跟她要酸梅汤吧，怀孕的女人对吃特别感兴趣，可是乌梅却没有了。她实话实说：“皇上赏赐的乌梅就那么点，回头我送点葡萄去你那吧。”

珍妃有点怏怏，心里暗骂她就是小气，还记恨着上回的事，连点汤也不肯给。

果然是有点热，素心想着摸块汗巾擦汗，却觉得那汗巾特别不吸汗，一瞅，原来是那块绣着兰花的丝帕，真是好看不中用。

“皇后姐姐这是哪来的？”珍妃的脸色有点变。素心想说是芝苓的，想想又改口：“我绣的。”

珍妃目送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这下有你好看的。”

大清早的素心给人吵醒，原来是珍妃请安来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素心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打着哈欠懒洋洋道：“本宫还没睡醒，你来这么早干嘛……”

珍妃扁嘴，委屈道：“皇后姐姐昨天不是说送葡萄给我嘛。”

哦哦，是有这么回事，原来是惦记吃的来了。素心命兰心去拿葡萄，就想打发她走，谁想珍妃却坐下了：“姐姐你看，我绣了好多肚兜鞋面，想给未出生的孩子，请姐姐指教一下。”

素心心里暗暗骂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还是得装出笑脸，以前的风琳儿是皇族淑女，想必女红不错，如果张口说她绣出来的燕子像蝙蝠，不是让人拆穿身份？不过珍妃拿出来的一堆绣品让她总算找到点心理平衡，原来古时候也不是每个女人都精通女红的，珍妃绣的老虎也跟猫似的。她精神一振，立马现嘲指点”了几句，表现得相当专业。

珍妃频频点头：“听说姐姐精于女红，想必绣了不少东西给太子？”

素心笑容一僵，偏生胤禛还在旁边：“我母后从没绣过什么给我。”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神看得她心都软了。

“唉，到底不是亲生的呀……”珍妃声音很小地说，偷眼瞄她。

素心恨不得一拳过去打得她鼻血长流，一边看看伤心得快哭出来的胤禛，一边恶狠狠看着珍妃，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珍妃表现得有些怕怕：“姐姐，妹妹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过姐姐要是疼太子的话，至少也该绣个肚兜什么给他吧？”

还说！绣神马是不会，拿根针缝了这女人的嘴倒是挺好。素心刷地站起来两手叉腰：“我说珍妹妹，没事回你宫里吃葡萄去吧，不送了。”

“哎，看姐姐昨天绣的帕子那么好，还以为是要拿来给太子做肚兜的。”珍妃讪笑着离去。

“妈咪……”人一走，胤禛马上抓着她撒起娇来。

对着小屁孩她硬不起心肠来，尤其是小胤禛现在已经没有亲生母亲的疼爱，如果她再不疼他，小家伙确实挺可怜的。可是她该绣个什么？绣个牡丹？她怕绣出来跟狗尾巴草似的。但要让瑞珠或兰心绣吧，小胤禛肯定要伤心的……

珍妃边走边冷笑：“听说这个皇后绣的蝴蝶像乌龟，我看她肯定是冒牌的。”

宫女如意小声道：“娘娘，后宫很多人都传皇后和从前的皇后不一样了，从前的皇后可是温柔娴静，三步不出闺门的呀，现在的皇后，怎么看都凶悍泼辣。”

珍妃得意地一笑：“我就要看她绣什么给太子。她一定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绣品来，那不但可以证明她就是假皇后，还可以……“她已经暗示过了，想必那个皇后会中计吧。这个假皇后显然不知道那块帕子是哪里来的，否则怎么会说是她自己绣的。

素心穿针引线，唉声叹气。别说刺绣了，就算把这块现成绣好的帕子改造成肚兜都是件难事。好在有这个现成的绣品，直接哄胤禛是她给他做的肚兜就行了，小孩子容易骗得很，爬在她身边眼巴巴看着她缝肚兜。

看着胤禛光屁股穿肚兜的样子，素心觉得还是挺欣赏这件艺术品的，好歹也是她缝的嘛。

“朕的小葡萄在做什么？”

“做个肚兜给太子。”素心发现慕北辰的脸色立马灰暗下来，眼神有点不妙。更不妙的是，他身后还跟着太后和珍妃。

所有人看见那个肚兜都变了色，这让素心觉得十分不正常。

“怎么了？”难道是觉得胤禛穿得太潮了所以接受不了？她赶紧找件外衣给太子披上。

“这肚兜你做的？”

“是。”

“上面绣兰花那块帕子哪来的？”

“我……”素心知道在慕北辰面前撒不了谎，她的蹩脚技术他是知根知底的。

“听说是皇后姐姐亲手绣的呢。”珍妃微笑。

看见珍妃的阴险笑意，素心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了，她却想不起有什么问题。就算是芝苓绣的，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吧？不至于连太后都变了脸色。

“哦，皇后的刺绣技术什么时候这么精湛了？”慕北辰俯下身去看肚兜，脸色阴晴不定，声音沉沉的。

素心一咬牙，承认就承认，最多也就是刺绣水平丢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那是我剪……”

“皇后改日也给朕绣一块吧。”慕北辰靠近了她，脸上带着微笑打断了她的话。同时把她揽入怀中：“皇后疼爱太子是人人皆知的，光看这肚兜上的一针一线就知道，她倾注了多少心血在太子身上。”

珍妃的笑容僵在脸上：“皇上，那不是兰……”

慕北辰漫不经心道：“朕知道绣的是兰花，朕从前最爱兰花，现在觉得葡萄更好些。皇后改日还是绣串葡萄吧，要紫色的。”

素心彻底懵了，她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看见他眼底的笑意。

太后频频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欣慰。她很清楚那块兰花丝帕是兰薰绣的，原本被慕北辰视为至宝，可现在被素心随便拿来做了太子的遮羞布，他也毫不介意，可见现在的皇后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然可以取代兰薰了。

他终于要走出兰薰的阴影了。

珍妃又是惊怒又是不敢置信，一跺脚说不舒服便告退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珍妃一路走一路嘟囔，怎么也想不通。

焦急地到处寻找的。

况且慕北辰亲近的妃嫔里除了那个傻皇后，有谁不知道那是皇帝的心爱之物。

他曾经把它看得比什么都宝贝，有个昭仪曾因为拿过来看一下，随意擦了擦汗就引得龙颜大怒，从此再也没被临幸。

素心也不笨，眼见太后和珍妃都离去了，她拎起肚兜一角问：“为什么她们的眼光这么奇怪？这很重要？”

“咳咳，没什么。”

“你怎么咳嗽了？受凉了？”

他笑笑不答。

“快说，肯定有什么古怪，这帕子不是芝苓的吗？”

他眼里掠过一丝惊讶：“要是芝苓的，我还会几宿没睡好到处找？”

……

几宿没睡好，果然有古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必须要问个究竟出来。

慕北辰见她坚持，不禁叹了口气。不告诉她吗？她迟早会知道，告诉她的话，这小女人会不会多心呢？

“是兰薰的吧？”

他震了一下，她还是猜到了，就知道凭她的慧质兰心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素心心里五味杂陈。

为了一块丝帕到处寻找，可见他是如何重视兰薰的遗物。可是看见自己把它改造成了肚兜，他竟然没有一丝火气，难道在他的心里，终于慢慢接受了自己？这是她所不敢想像的。一丝莫名的喜悦满满溢上心头，她内心欢快得想要跳起来。

御书房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都怪这几天找那块丝帕找昏了。

慕北辰看着看着就开始打哈欠，但还是强撑着看下去。

“来喝杯咖啡。”

素心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端着个托盘，里面的玉盏热气蒸腾，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气弥漫开来。

“好香，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尝尝。”

唔，他满足地眯一下眼，朕的皇后还真细心体贴，知道熬夜辛苦，特意准备了夜宵。等等，这是什么味道？慕北辰的眉毛拧成结，一张苦瓜脸：“什么东西这么苦？”

“笨蛋，搅匀了再尝一下。”素心拿着小匙慢慢搅拌。

前阵子溜出宫去，才发现晏秦都城居然还产一种她意想不到的植物……咖啡树。但是古代的人都不知道它是可以食用的，所以只是作为一种自然生长的植物，任其结果，然后凋落，她看着觉得可惜，就弄了很多回宫，烘焙干了，研制成粉末。

正好慕北辰看奏折看得极累，她特意煮了一壶咖啡，加了糖和奶送过来。

“味道怎么样？”

果然有些不同了，很香，很苦，但又有些回甘。他舔了舔好奇怪，我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