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一家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因为工作搬到了这里。我的妻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却不得不陪我受罪。

“老公，小心点，别弄坏了我的布娃娃。”我不禁暗笑。你看，都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却还是喜欢小孩子的玩具。

不过我听说，这个玩具是她的妈妈送给她的。她妈妈死的早，什么都没留下，就留了个布娃娃给她，她把布娃娃视如珍宝，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扔。

走进小区，一阵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乌鸦在枯萎的树上低鸣。我看到一只狗不知在撕扯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一团腐烂的肉，我一阵恶心，看向了妻子。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在前方向我招手，“老公，你干什么呢？快走呀，一会儿还要收拾房间呢。”我努力把胸中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下去，跟上了妻子。

到了我家楼下，一个老头坐在那里晒太阳，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见我走过去，却突然发了狂，他那如同枯树枝般的手掌钳住了我的胳膊，冲我大喊：“你走！你快走！你这个灾星！这里不欢迎你！”本来看他是个老头子，没想把他怎么样，但他无缘无故的打骂我，还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我扬手欲打，却听到有人在喊：“别打了，别打了。”

我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却看到一个身穿保安服的男人跑过来拉开了老头。“哎呦，你看这……真对不起啊！这老头以前是当兵的，有三个儿子，后来他退伍了，他的儿子都在当兵，过了不久，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执行任务时牺牲了，三儿子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死了……”没等他说完，我插嘴道：“他这儿有问题？”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啊，他平时对人挺好的，见人都是笑呵呵的，不知今天怎么就……还请你多包涵。”我摆了摆手，道：“既然说清楚了就没事了，我不是小心眼的人。”那个保安笑着对我说：“我就住在前面，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答应了一声，便和妻子上了楼。

2.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能闻到房子里一股肉质腐烂的味道，但看着妻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也放宽了心 ，觉得是自己太敏感。

屋子里灰尘很多，我们用了三个小时才大致清扫完毕。在小卧房的墙上，我看到了一些暗褐色的痕迹。起初我以为那是油漆之类的东西，清理了一阵才感觉不对，我闻到了一种腥甜的气味，并且越来越浓。我没敢把这事告诉妻子，悄悄买来墙纸将那一块墙面遮住了。

这个晚上，或许是白天太累了，妻子睡得很香，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布娃娃，我却失眠了。

大约半夜两三点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接着，就是“啊——”的一声，然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那个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凄厉，我不禁一个激灵，赶忙抱紧了妻子，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妻子起床拉开了窗帘，突然叫到：“老公，你快过来看。”我揉了揉眼睛，掀开了被子走向妻子。我向她手指的地方看去，一群人围在一处，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和妻子匆匆洗漱完毕下楼时，警车到了。我们围过去一看，是昨天的那个老头。他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脑袋破了，白花花的**和黑红色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有些已经干涸了，留下一道道不规则的痕迹。他的一只眼球飞到了半米外，有一条红色的系带和脑袋连着，另一只眼睛似乎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他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而从这个角度看来，他是在盯着我。“经法医鉴定，这个人是自杀。”一个小警察向上级报告道。

救护车来了。说起来好笑，本来是从死神手中夺命的人，现在，却要把生命送给死神。他们熟练地把尸体装进裹尸袋，在拉上拉练的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他对我笑了，等我反应过来，尸体已经被运走了。

妻子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想安慰她，却感觉自己的脚已经软的不像样子，我们互相搀扶着上了楼。

晚上，那个保安来了，他安慰我俩道：“没事，这几年就这样了，人活的都不像人了。谁家没个大风大浪啊？要怪只能怪老头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我笑着说：“是啊，现在这社会，人都太敏感了，动不动就自杀，对了，大哥，和你聊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保安憨笑着说：“我姓李，叫大海，你要看的起我，叫我一声李哥就行。”我笑道：“李哥，那你以后可得护着我们。”李哥起身往门口走去：“一定一定。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该去巡逻了。”我目送着李哥从楼道一点一点消失。

正要关门，突然感觉到有人盯着我，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急忙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