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悟愿抬手抚摸着阿思的青丝，极其郑重的开口：“当日守卫森严，需得好生谋划一番。”

安悟愿招手，唤过了好几个暗卫过来，将自已的计划一一摆上桌。

文清看着面前的大红嫁衣，上面的金色鸳鸯和凤凰图案精致细腻，若不是它们红的刺眼，金的闪耀，直到现在她还有一些不敢相信。

“我是……真的要成亲了吗？”

她以为只是说着说着的，但是，这半个月的日子真的不要过得太快了，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她居然要嫁人了。

看看外面天色已黑，还有不过五个时辰的日子，她就要离开这间她住过一年多的闺房，去到她不知道的地方。

“是的，姑娘，我们来伺候您先行试穿嫁衣。”

原本这个是在刚刚做好的时候，就要试穿的，但是，文清却一直拖着。

她有些不敢试。

这样的感觉太真实，她有些害怕。

“姑娘，再不试的话，只怕有不合适的地方，就赶不及了。”

这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若是这嫁衣但凡哪里有问题，所有的绣娘们，都得熬夜来赶，否则，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

文清这次没有拒绝，直接站直了身子，由着春兰带着小丫头服侍她更衣。

嫁衣是大红色的凤冠霞帔。

古代的封建制度，十分严苛，女子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机会可以穿戴凤冠霞帔，平日里是万万不能的，因着，皇帝为龙，皇后自然便是为凤。

这凤之一类的东西，都是属于皇室中人。

女子只有成亲才能拥有一次。

看着这大红底子，金线绣制的凤凰，神情高贵，凤尾尽情绽放，精细的珍珠点缀成的眼珠，如同活了一般再精细，矜贵不过了。

大大的凤冠，收着九十九颗小颗的碎米珍珠镶制，意寓着长长久久。

“好漂亮啊。”春兰看着面前的文清，红底金绣凤冠霞帔，穿戴在文清的身上，就好似是天生为她所制。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乃是宫里头命内务府织造赶制出来的，以示皇恩浩荡。

文清低头看了一眼，丝绦珠环，金银坠制，无比的庄重，金贵。

昏暗的铜镜之中，却因着这一袭喜服大大的亮瞎了众人的眼。

文清天生丽质，眉眼清秀，气质清雅，配上这袭喜服，竟然压制得再好不过了。

“姑娘……”春兰还想再夸，文清眼睛一眯，神色一紧，抬手示意她出去。

“去替我端杯茶来。”

春兰看了一眼温在红泥火炉上的茶盏，心底一动，默默的出了门。

“出来吧。”

文清的目光盯住了窗棂后面

云湛满脸是笑的飞身而入。

星眸含情脉脉，脸上冷硬的线条在灯光下也顿时柔和了许多。

“阿清……”他有些局促的面对着文清，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已的衣袖，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你真美。”

灯光下的看美人，本就越看越美，更何况，此时文清全盛打扮着，一身的华贵。

似是置身于云端的神仙女子，美得似梦似幻，云湛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一闭上眼睛，文清就消失在原地。

他迟疑许久，终于上前，紧紧的握住了文清的双手，入手一片温热。

他才意识到，文清这番美得真实了。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的手也只敢轻轻碰着文清的手背，许久，才敢稍微用力，将文清拉入他的怀里。

一股清幽的兰香之气萦绕在他的鼻间。

文清靠在云湛温热厚实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直以来彷徨的心好似瞬间找到了可以落脚的港湾。

“我会好好待你。”

这是很普通的一句情话，文清略略点头，云湛却已经憋了两辈子了。

月影突然冲破了乌云的束缚，挣扎着出来，爬上了棱窗，透过镂空的雕花映照到了室内，这一室的光华，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投在地上，似是虬枝相缠的树桠。

翌日，果然在天不亮之时，文清就早早的被蒋氏派了人催着起来了。

“清儿，你赶紧着，你大姐可是已经已经快要装扮好了。”

蒋氏直接拉了文清起来，命人替她着衫。

“不会吧。”

这才卯时还不到了。

文澜至于这么着急吗？

“怎么不会，原本是不用起得那么早，可是，你们两个是同一天行礼，她自然想着要处处压你一头了。”

而且这嫁的还是同一府人家。

若是说，两家人不对着互相攀比着，这才有问题了。

文清见蒋氏眉目沉沉，果真也不敢再耽误，动作快速的在春兰的帮助下将自已收拾好了。

“我的清儿果真是长大了。”一声感慨，说不尽的愁思飞绪。

文清抬眸一笑，蒋氏的话没有那么简单，听着好似就是在感慨着文清长大了，要嫁人了，其实，也有一点原因是在怀念那个早逝的生命。

蒋氏一直都不曾面对那个现实，只一心蒙蔽着自已，想着，眼前的文清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一直都是这么暗示着自已。

直到今日，她看着与自已女儿完全相似的容颜，但是那眼神之中的光芒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算女儿要出嫁了，也永远都是娘的女儿。”这是文清的承诺也是安慰。

蒋氏脸上终于带上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

她咬咬唇，重得的点头：“我相信。”

文清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甚至是她的身体也调节的差不多了，她感觉到她身心的通畅。

而且她的小日子也是迟了好几日都不曾来了。

虽然没有让人来请过脉，但是，作为过来人的蒋氏心知肚明，这样情形到底是为何。

“娘最近的精神很好。”文清大抵知道蒋氏的事情，只是见她还没有完全确定，却也装傻不知，不过，她刚刚顺势把过蒋氏的脉搏，沉珠圆滑，的确是喜事一桩。

蒋氏压下心头的神思，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得益于文清。

若不是她，她便不会清醒过来，也不会发现那一桩桩针对她的阴谋，更加不调理好身子。

所以，如今有了喜讯，她觉得以前所有的困难与艰险都不是什么问题。

“你要出嫁，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要给你的，只这块暖玉玉佩，与你脖子上的那块是一对儿。”不对，说一对是不对的，因为它原本就是一整块，后来被硬生生的分成了两块儿。

一为守住秘密，二为了安全所计。

但是，现在的文清已经长大了，她有权力知道那些过往的事情。

文清自然是不知蒋氏心中所想，只是笑着指着房中的一个五尺见方的紫檀木匣子道：“娘给了我那么一大匣子的首饰、珠宝，还有压箱底的铺子、田庄，若还说什么都没有的话，那我都不知道什么叫有了。”

不说跟隔壁的文澜比，她的嫁妆起码比文澜的多了数十倍，一百二十四抬，满满当当的，可不同于文澜只是面上的那层花架子。

就算是在盛京城中，也只比公主下嫁少了几分。

这还不是蒋氏不给，而是文清不敢要了。

“这真要是再装下去，只怕明日里御史大人们，就该弹劾父亲了。”

道他一个一品将军，一年的俸禄没有多少，怎么给女儿弄出这么多的嫁妆来，难不成是贪墨军饷，这样的名声可是要不得的。

就算没有的事，但是却也畏惧三人成虎。

“女儿出嫁，为娘者总想着，要将所有的都掏给她的。”

虽然文清的身份……

但是她们相处这么久，蒋氏还是愿意。

况且，这里面有很多现银还都是文清接手铺子之后，替她赚的。

这铺子日后还会再生钱，她就算有孩子，也还都小着了，用不着这些银子。

其实，这么多年，养着文清，蒋氏也是一直觉得亏待了她。

她原本应该如玉如珠般珍贵的……

离了文清的闺房，便有全福人进来伺候着文清梳头，绾发，再有各家相好的姐妹们进来，说话、添妆。

这文家的姐妹自是不用说，不管实际上的关系是怎么样的，此时，当着诸多朝廷命命、小姐们的面前也自然是高高兴兴、和和睦睦的。

文涓一口一个三妹妹，文沫、文溪则是三姐姐长、三姐姐短的。

此时她们添了多少，日后她们成亲也自然会拿回来的，所以，并没有人在这明面上面做任何的手脚，都是聪明人，何苦为难自已了。

成亲的面子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其中礼最重的自然是文清唯一的好闺蜜林佳竹。

“阿清……你，原本你比我还小，我想着，没想到……幸好，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盛京城中，自来便有交好的闺蜜互相赠送添妆礼的习俗，因而，当你确定了跟谁交好之时，就要先将她成亲的添妆礼备好，以便万一。

林佳竹替文清备的这是来自于江南的全套的白玉的兰花摆饰一整套。

玉质晶莹清透，做工精细，摆出来十分招人的眼，即大气又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