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您慢些说，来，您先坐这。”元珣很有眼力地给老婆婆拿了个小竹椅子。

老婆婆长出了一口气：“不还是上次说的那几处有人收拾的墓碑么？”

“是啊，老婆婆。您是专门留下来给这家看坟的么？”元珣说到。

“呵呵，他家是罪臣。根本就不允许有人为他们看坟扫墓的。”老婆婆说的很干脆，没有太多的顾左右而言之，或是惴惴不安不敢开口。

“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么？”元珣继续问到。

“当然了，呵呵。那几处墓碑是我一直在照顾的”老婆婆说到。

“哦！”元珣其实已经可以猜出了结果，但是真的听到结果，还是多少会有些震惊。

“为什么只有几个，而且它们并不挨着！”

“这其实也很好解释的，那些都是我家里的人呢。”老婆婆说着便是一脸的怀念，眼泪完全在眼圈里打转。

“您能详细说说么？”元珣似乎如获至宝般，继续在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这家的王爷当年犯的是灭三族的罪，所以族里不会再也不一个人的存活。至于老身夫君，是这后面的山场看守官。我家儿女双全，过得也算衣食无忧。”

“就是您身后这片么？”元珣此时站起身来，一边眺望一边发问。

“你们不认识眼前这片山场么？”老婆婆说到这反而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此时都先站直了身子向院后眺望。这里的地皮有这并不长的青草，原因很简单，是野生动物常年啃吃的结果。在高低错落的草场上，偶尔点缀着几处沙坑和树木。这些都和远处那叠翠的山色形成呼应。这里像极了用来疗养的狩猎场。在这一刻，两人的理解是一样的。

“是伏王的万兽惊对么？”元珣胸有成竹地说道。

“呵呵，年轻人，你很聪明。只是观看地形就看的这么准。”老婆婆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不错，这里就是万兽惊。我夫君当年就是这里的里正。”

“为什么您的家人会被埋在这伏王府里做替罪羊呢？”

“是这样的，原来啊，老身一家在这百兽惊的草场外，过得倒也衣食无忧。不过一个突然的机会，我们的生活就都变了。”老婆婆缓慢的说到。

“这位伏王千岁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老身一家根本就毫不知情，也不关心。只是到有一天，老身我那夫君被大王强行昭见了去，一切就都变了。”

“陪我那夫君回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的官长，人倒也眉清目秀，三绺干净的胡子，也算是个俊品人物。”元珣和林依云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渐渐有了答案的名字。

“他当时陪我夫君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花名册。到了我这，他先是给我热情的撂下了四盒礼物并一些银钱。然后便放弃我那愁眉不展的夫君，单独要和老师谈几件重要的事。”老人说到此，那悲愤的感觉又上来了。单单从她的话语中就可以听出那瞬息间的变化。

“当时他打算和您谈什么是交易吗？”元珣问到。

“是的，说拿来的这些东西不光是见面礼，还有一部分是和我做交易的定金。”

定金？！这个词在元珣听来确实有些扎耳。到底有什么可跟这样一个普通的老人做如此的交易？

“是什么交易的内容，老婆婆？”

“雪花足银六百两，跟老生我买六条活生生的人命！一百两一条命…”

这些大致和元珣设想到的差不多。所以听完了老婆婆的话，他并没有过分的惊讶。只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当时他向您索要的都有家里的谁？”现在的元珣，越来越接近正确答案了。

“我那不争气的夫君、我女儿和儿媳，还有我那孙儿和外孙。”老婆婆说着语带悲声，话语一度哽咽。

“还请您节哀。先休息下，慢慢说不迟。”元珣依旧在哄着老婆婆，希望他能舒缓情绪。

“没事的，我可以的。”老婆婆现在强忍着悲痛说到。

“这不才五个人么？为何却给您六个人的钱？”元珣看到老人平复了几下呼吸，这才继续问到。

“还有一个就是老身我。”

“这…您能说的仔细一点么？”

“可以，这位官长看着也是面善之人，我不求您能帮老身我伸张正义，只求让更多人能知道这故事就够了，呜呜。”说着说着，老婆婆便又掉下泪来。

“老婆婆，您慢些说，不急，哦。”林依云一边轻抚着老人的后背，一边劝慰着老婆婆。

“没事，我能说的，我要把它说出来！”老婆婆现在越来越激动了。

“如果你们注意的话，那几个墓碑并没有挨着。”

“嗯，第二行两个，第三行两个，并且位置有偏差。”元珣说的很确定，说明他当时观察的很仔细。

“这四个分别是代替那王的两房小妾和他的两个儿子！”这时候的老婆婆，嘴里眼里，全都是憎恨。

“原来如此，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就这样作假？”

“不是的，据我家夫君讲，成年男丁都是环首死刑，妇女和儿童则是赐鸩酒。可怜我那孩子啦！知道吗！当时我那最小的孩子才七岁呀！七岁…”老婆婆此时又一次被哽咽的泣不成声。

元珣现在到底该怎么劝老婆婆都有些含糊，毕竟这种偷梁换柱的事过于卑鄙！虽然它一直发生在大家的身边，却没人愿意提及。

“老婆婆，您刚才不是说还有您二老么？”

“唉，我那老头子非被说成了近臣，得陪死！我就不明白了，一个看林场的更夫怎么就成了近臣了！真是天大的谎言！”

听到此，元珣也觉得是谎言不假，老人的死，定是灭口无疑。

“至于老身我，人家不想我开口告诉旁人，才用钱买我这条命的。”

说着，老婆婆将衣服的锁骨扣打开，双手将大领向下一扯，元珣二人立时吃惊不小。

“老婆婆，这…这您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呢？”林依云吓得双手捂住嘴巴，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上次你自己来，我怕吓到你。如今有这为官长陪着，老身才愿意任你们多知道一些详细的”老婆婆欣慰的说着，两人则匪夷所思地看着老婆婆的左胸前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