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年男子，当着别人的面尿裤子。眼前这个最后剩下的强盗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不光人哆嗦成一个，身下也早就是一片湿。

瓷霞粗略的数了一下，一共十八个强盗，除了活着的这个，瓷霞一共砍倒了五个，当然，没包括那个抱着头领脑袋被咋死的家伙。照这样算来，我一共射倒了十一个人！难怪现在瓷霞的表情如此的错愕。原来将我之于实战，只要武器够充足，简直敢媲美杀神！

我来到这孩子跟前，这小脸铁青铁青的，我赶紧用力扒开那钳在她脖子上的大手。好一通的拍打前胸、捋顺后背，这孩子身体猛的一抖，连续贪婪的吸了几口气，便咳嗽了起来。

这一幕令我欣喜不宜，毕竟有了这些体征就证明孩子是活过来了。我赶紧抱起来她，试图远离这人间的地狱。

这孩子见我要抱她，一下就清醒了不少，一边尖叫着一边在那里蹬腿。毕竟她不清楚抱她的人是谁？她只是通过我身上的味道，可以辨别出我是个女的，至少会比刚才的那些男的好对付些。

“孩子，别慌，我们是救你的，别慌，坏人都不在了，真的。”我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任由她的小拳头和小脚丫踢打着我的身体。

这过程持续了半盏茶的光景，这孩子才因为累了，而渐渐平复下来。

“你，你真的不是他们一伙的？”这奶声奶气的小声音，让我想起了宫里的小悠悠。同样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一个可以养尊处优，一个却连生存都是个问题。这样的阶级感太强了。

“好孩子，我们到前面的树林里再说吧，好么？”我想尽办法想将她带离这尸横遍野的战场，我实在不想吓坏她。

“我不要去那边！不要！我只是想看看您的脸，可以么……我就是想看看您的脸。”这声音里越来越充斥着抽泣，我知道她在哭，因为此时我领口的位置已经湿透了。

“你是个乖孩子，你能听我的话么？”这时的我温和的问着她，她也尽力的在我怀里点点头，“好孩子，那你听我说，你一会儿只看我，不再看其他的什么地方可以么？”

“您是想说，那些坏人都死了么？”这孩子这一句话真的是惊到我了，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瓷霞，此时也颇为吃惊。

这孩子偎在我怀里，继续说着：“您不必这么绕圈子的说，我其实都已经六岁了，我是逃难来的，我见到的死人可多了，您放心阿娘，我不害怕那个。”

“等会儿孩子，你叫我什么？”这种类似的事我倒是也遇到过，不过最多也就是叫叫姨娘，这阿娘我还是平生第一次听到。

这时，我亟不可待的抬起他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儿。虽然那上面已经满是渍泥，不过眉眼还是相当的清秀。

这也是她第一次睁开眼看我，端详了一会儿后：“阿娘！呜呜呜…”这孩子还真的是认准了死理，叫上阿娘就不再变了。这么亲的叫着，我也实在是不好不答应。

“听话，好孩子。只要你不在哭了，我就应你这一声。”

“我不哭了，阿娘，我找你找的好苦。”真的是五六岁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眼看着呢，鼻涕和泪花还挂在她的小脸儿上，可笑容已经说来就来了。

这会儿的瓷霞早已经将这唯一的一个活口捆好，由旁边的树林里出来。并给我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证明里面有死人。

这让我回想起了刚才和这孩子的对话，他刚才对这一话题的躲闪，证明了她知道树林里的事。毕竟那是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

“好孩子，能告诉我那里边是什么吗？”我试图在引导她说实话，这孩子看来是老江湖，很懂得说话的尺度和轻重。

“那是我上一个阿娘，她刚刚被这群坏家伙糟蹋死了，如果不是觉得我可以卖钱，估计这会儿我也早死在那片林子里了。”我看着对面没穿纱褂的瓷霞，从她的点头中，得到了正确的答案。说明这孩子没骗我。

“你是说她是你上一个阿娘。难道她不是你的亲娘吗？”这孩子，颇为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她是你的第几个阿娘？你还记得么？孩子”

“不记得了，我的手指头已经不够用了。”这话题听的我心头极其的不舒服。很明显，这都已经换过至少十位了。

“您是雪儿见过的最美的阿娘了。”说着又扎回到了我的怀里。

“好孩子，我不是不愿意做你的阿娘，只不过我现在连自己将来都控制不了，你跟着我不会安稳的，我能给你找一个好的去处，我也会经常来看看你，好么？”

“雪儿不要！您就是雪儿的阿娘！您百年之前，雪儿是绝不会弃您而去的。您放心，别看雪儿年纪小，我什么都会干，什么都能干！我能伺候您的起居，我也能做简单的饭菜。只要您别不要我就好，雪儿什么都能做，真的…”说着说着，这孩子委委屈屈的又哭了起来。

“姐姐，你就先带着她吧，看她也怪可怜的。”其实瓷霞就是不给她求情，我也会带着这孩子，我真的挺喜欢这孩子的。

这时的都城方向，来了一支跑步向前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除了一匹战马，就是我们那失踪多时的马车，杏儿这时就在车辕上向着我们挥手。

这位将军是我们之前见过的老实疙瘩王欢，看样子他之前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这样的场景并没有让他过分的惊讶。

“二位采女，这都是你们做的？”王欢下了马，来回的巡视着每一具尸体：“艾才人，下官今天真的是开眼了！原本大家传言您手中的祥云簪绝无虚发，如今看来真的是不假。”说完，他一把薅过来那唯一的活口，认真的说到，“我最恨你们这些强盗！你们早都死有余辜！不过我还要问清楚你们之前犯过的罪恶！好给苦主一个交代！”就凭他的认真程度，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将军，那边树林里还有具尸体，是妇女，希望你能多给予她一点尊严。”瓷霞的话不多，却真的说动了王欢。这位老实的将军一把扯下自己的大绒披风，“这位采女，还是您帮我们处理吧，这足以让她比较体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