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真的是你吗？”

江梦欣伸出手摸着她的脸。

北冥雪哭的更凶了：“废话，当然是我了，不是你叫我要醒过来的吗？呜呜呜，江梦欣，你怎么还是那么笨，别以为你去为我报仇，我就会感谢你……”

“真的是你，你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

不顾北冥雪哭得稀里哗啦的，江梦欣伸手使劲儿的捏了捏北冥雪的脸颊。

不过捏着捏着，她又顿住了。

“不对，我这时候应该在米国，你不是在华夏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笨，你忘记了吗？我哥哥把你救回来的，你都昏睡了两天了。”

北冥雪脸颊被捏得很痛，很是不满的盯着江梦欣。

江梦欣更是一头雾水了：“怎么可能？呵呵……救我的是一个叫夜冥的华夏特种兵……”

等等、夜冥……北冥夜……难道……

病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江梦欣环顾了一下四周。

果不其然，这病房跟她离开之前住的，正是同一间。

她已经回来了！

而且，还是被北冥夜救回来的！

哈，她早该想到的。

难怪！

难怪她有好几次都觉得夜冥跟那个男人有几分的相似，原来，那根本就是他。

至于什么华夏特种兵，什么落难没东西吃，完全是撒谎。

“可是，那是为什么呢？他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要去救我，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心机去救我？”

江梦欣脸色缓了下来，嘴角泛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北冥雪见江梦欣这幅表情，忙擦了擦眼泪，一脸歉然的道：“江梦欣，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跟我哥哥变成着这样，是我让哥哥去救你的……对不起江梦欣，都是我睡了这么多年，害哥哥误会你杀害了我，对不起对不起……”

江梦欣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北冥雪，有些缓不过神。

五年前的她，刁蛮骄纵，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感谢。

可现在的北冥雪，却低头跟她道歉。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雪儿，你不用跟我道歉。救你是我自愿的，我跟你哥哥……或许是没有缘分吧，我不怪你，你也不用太自责。我不喜欢你用这幅欠了我很多的态度来跟我道歉、道谢。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我妹妹。”

“江梦欣……”

北冥雪眼含泪花的看着她，情绪到达顶端时，忽然又扑进她的怀里：“呜哇，江梦欣，你知不知道，我醒来时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梦欣任由她抱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是的，就算时光倒退，就算她会被北冥夜伤害的遍体鳞伤，就算会死，她还是会选择去救北冥雪。

所以，她不需要她的道歉。

“雪儿，病房需要安静，不要大声……”

忽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北冥夜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北冥雪的声音哭的非常洪亮，不由想出声劝阻。

没想到门一开，视线立刻和江梦欣的对上。

“哥哥，你来了？你快看，江梦欣醒了。”

见北冥夜来了，北冥雪急忙抬起头道。

多日不见这个男人，他已经去掉了夜冥的易容，回归平时。

那张脸，依旧完美的那么心动，却也那么让人心痛。

江梦欣心脏抽动了两下，蓦然回避了视线。

她好像永远也忘不掉，那天，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像在质问她是不是真的想杀掉北冥雪。

这段时间，她一直不敢去想。

因为每每想起，就心如刀割。

“我先出去。”

北冥雪已经可以走路了，她缓缓的从床上起身，挪着步伐走出了病房。

当门关上的瞬间，病房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江梦欣望着窗外的不断摇摆的树叶，心却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那种平静，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言了一阵，江梦欣率先打破了沉寂：“谢谢你救了我。”

“嗯。”

北冥夜应道，同时迈开步伐，朝她走来。

他手中是刚从外面打包来的食物，准备给江梦欣吃的。

江梦欣依旧没去看他，在沉默了半晌，又问：“为什么要去救我呢？救我又是因为什么呢？”

北冥夜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

江梦欣转回头，仰起脑袋看他：“是因为发现你误会了我，所以想要赎罪，才去救我的吗？还是觉得亏欠，想要弥补？北冥夜……我不需要的，所以，你完全不必顾虑我。”

“如果，都不是呢？”

北冥夜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依旧如以往那么好听。

“那是什么？可别说是因为不想我死，我可不信。”

江梦欣笑了笑，说出这话的时候，明明心疼得在滴血，可脸上却有一股释然。

是啊，她需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愧疚。

她想要的，他从来都不想给。

所以，她死心了，也不想要了。

北冥夜平时雷厉风行，言辞犀利，可今天却忽然像失了语言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梦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下了床。

她原本就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因为太累，所以下床并不是什么问题。

她站直了身子，眼神冷淡，就连口气都非常淡漠的道：“北冥夜，以后我们互相不亏欠了。我已经没什么大碍，谢谢你专门去那种地方救我。”

说着，她便径直的掠过他，打算离开。

兴许是因为她生疏的口气，也或许是因为她即将离去的背影，北冥夜内心忽然像被掏空了一般。

又来了，这种感觉……

五年前，江梦欣消失的那一刻，他也曾似这般模样，仿佛心被凿开了一个洞。

几天前，得知自己误会她，而且她还一心赴死，他有体验了一次那种感觉。

而今，他再次要离开了，他竟觉得那么心痛。

他无法忍受这个女人，今后再离开了他的生活中。

他……爱她，比她不知道的还要爱她！

“梦欣，别走。”

这是她认识了他这么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声音带着焦急和悲切，竟有点那么让人心疼。

北冥夜从后面抱住江梦欣。

江梦欣整个后背僵直。

理智告诉她，不要心软，不要心软。疼得还不够吗？

“北冥夜，放开我，我已经不打算缠着你了，以后你就可以清静了，好聚好散，不好吗？”

江梦欣没有挣扎，可是从她的话语中，北冥夜能听出来，她是彻底要放弃了。

放弃了整整爱了五年多的男人。

北冥夜双臂收紧，脸埋在她的脖子处，声音沙哑：“什么好聚好散？江梦欣，别天真了，在你把命都付出给我的时候，你就无法散了。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

“何必呢，北冥夜？”

江梦欣心微微的疼，眼泪涌上眼眶：“我很累了，我努力了那么久，到头来什么都丢了，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苟延残喘，那天其实你可以不用救我的，我本就是去那里赴死，而且，我已经放弃了。放弃了这段感情，放弃了你，也放弃了我自己。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什么瓜葛了。这也算是给你放了一条生路了。”

说完，她想要掰开他的手。

可是，北冥夜的手臂却牢固得如同锁：“可是我并没有放弃，一直以来都没有。亏欠也好，愧疚也罢，不管你怎么认为，这五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就是因为没忘记过，所以才会被不甘心蒙蔽了眼，凭什么我要守着那么多的悲剧，一个人受尽寂寞，凭什么你一声不吭的离开，连句交代都不曾留给我？”

“这五年，我过得如同行尸走肉；当看你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身边，还装作不认识，愤怒几乎燃烧了我的理智。明明你记得我，为什么都没来找我？明明你没死，为什么要躲起来？”

没想到那个冰冷的北冥夜会说出这样的话，江梦欣整个人傻愣愣的呆在那里。

原来，这才是北冥夜内心的感觉吗？

五年来，他独自承受失去她、失去北冥雪的痛。

原来，他竟是那么在乎她吗？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回不去了。”

江梦欣残忍的说道：“我不再是以前的我，我的脸，我的心，都不再是以前的江梦欣……”

“那又怎么样，我看上的从来就不是你的长相，以前的我，爱以前的你。现在的我，爱以前的你，更爱现在的你，只要是你，我都爱。”

话说的时候，北冥夜轻轻扳过江梦欣的身子。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泪水早就如同决堤的洪水。

“对不起，这辈子从未有哪个女人在我心里驻足过，除了你。对不起，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再你身边陪着你。对不起，在你最难熬的时候，没有成为你的支柱。对不起，在重逢后没有马上认出你。对不起，因为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一再的伤害你。”

“梦欣，我不求你现在能原谅我，但是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在，我才变得更像我自己。”

如此满怀神情的告白，那么猝不及防的从北冥夜口中说出，江梦欣整个人傻愣愣的看着他。

“北冥夜，我不需要同情的感情，你明白吗？”

她呐呐的开口，生怕他只是因为同情，才迁就她。

“同情？我爱你，是发自内心的感情，并不是同情。”

北冥夜表情坚定的道：“再说，我像那种因为同情，而选择跟你在一起的人吗？”

是的，他并不是。

可是转变来得太快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是的，她需要一切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情绪和内心真正的想法。

而且，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江赫……

那个受了她足足五年的人，她不忍心伤害他。

似乎能看出江梦欣内心的踌躇，北冥夜轻轻的捧起她的脸道：“没事，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但是，你永远是我的，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