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黑暗潮湿晦味十足，不远处的灶上烧着火，两个药罐子在那里咕噜噜冒着热气，不时溢出苦涩的味道。

云荣萱穿着华贵的衣裙，朝内走来，目光四扫落在不远处的破旧榻上，见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子半卧在榻上，气息微弱。

“说吧。”云荣萱远远站着，凉薄冷酷。

墨儿扭过头来，那张满是黑糊的脸狰狞冒着鲜血，龟裂开来，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尚且留着之前的美丽，“二小姐，我知道你嫌弃我了，但我有个条件，若是你不肯听我的话，以后你还会在云锦绣身上吃亏的！”

“你刚才提到肚兜？”

云荣萱抿着唇，冷酷反问，肚兜一事，是她一直以来的污点，更是她永远没办法解开的谜团。当初当着七皇子面，自己肚兜落到云锦绣手中，还被迫检查守宫砂。

使她颜面尽失，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可以查访的入口。

现在墨儿居然说知道，莫非是想要胁自己？

墨儿闷哼一声，咬着牙裂着嘴笑，“我知道自己对二小姐已经没用处了。可是我从前好歹也为您办过事。现在您这样对我，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话，那么本小姐走了。”

云荣萱冷酷一笑，没用的人自然不能留着。对她来讲，墨儿这样的废人，丢在街头也不为过。

“等等小姐！”墨儿扑上前捉住云荣萱的衣裙，痛苦呜咽，“我知道原因，求求小姐，看在以往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让他们给我诊治罢！为我复原容貌罢！求求小姐了！”

“哦，那你先说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云荣萱轻蔑地扫了眼，“若是说出有价值的尚可，如果是欺骗我，小心你的命！”

墨儿点头如捣蒜，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不仅是肚兜一事，就连上次小姐去静黎院内找那野男人，最后却无功而返，就连这事，奴婢也知道原因！”

这话勾起了云荣萱的旧伤，静黎院抓野男人也同样败北！她早怀疑云锦绣了，但却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想到墨儿居然找到了。

仰起脸墨儿看到云荣萱之色，他露出狰狞的笑来，看起来云荣萱是相信自己的了，“事实上云锦绣有妖术！”

“嗯？”云荣萱闻言，怔了怔忽地笑起来，“她居然有妖术，哈哈哈，真是好笑呢！”

“小姐，上一次您去抓野男人时，那男人跑了，可你却不知道。那段时间你却没有一点知觉，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问题吗？”

“还有上次小姐被人偷偷脱去肚兜，可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一次，我明明知道衣服上有问题，可却穿上了身，最后导致自己引火烧身。原因也是这样！”

……

墨儿的一番话听得云荣萱心思沉寒不已，墨儿被烧一事，她也在怀疑，毕竟那衣裙有问题，墨儿不可能会穿上身啊，但事实却是衣裙被穿上，甚至把自己烧伤。

这本身便很可疑。

“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对付她？”想了一阵，久未出言的云荣萱慢慢说道。

墨儿闻言大喜，云荣萱这是相信自己了？只要自己对她还有用处，便不会死，也极有可能会治好身上这些烧伤。

“小姐发现没有，云锦绣只能在安静的时候，或者是人少的时候才会趁机出手。上次也是这样，云锦绣把人叫进房间内去，之后待我再反应过来时，衣裙已经被穿上身。可见如果人多，她就不敢暗算我们！”

云荣萱听了一番墨儿的话，点点头，冲外面扬声吩咐一记，“派最好的大夫来，换最好的房间，给墨儿治伤。”

“多谢小姐！墨儿给小姐磕头！”

墨儿大喜，呯呯跪地磕头。

云荣萱笑笑，“治好了伤，再为我效力。莫忘记了，我还用得着你。”

“是小姐。奴婢愿意为小姐而死！”墨儿一头磕下，眼睛露出冰寒之色，内心狠狠咬牙，“云锦绣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你尝尝被烧毁容的滋味！”

静黎院内，同样飘荡着药草的香气。

小竹忙碌不休，把煎制好的药收起送进屋内，“给大姐送去吧。”云锦绣吩咐一声，便低头看着桌面，无影无形显示出的面板上，一页页的把脉大全掀过，她在迅速记忆，并融会贯通。

“小姐……”小竹端着药汤欲言又止，最后担忧道，“奴婢这样端药过去给大小姐，若是她吃了药之后各种不舒服，万一再怪到小姐身上。咱们这岂非多此一举么。”

云锦绣自然也知道，更有这方面的顾虑。

这也是她现在才迟迟给云绮晴送药过去的原因，因为衣裙事件，云绮晴与寒氏之间，似乎并不那么亲近，哪怕是暗通款曲，云锦绣也觉得不太可能。

这么多年，云绮晴早已到了及笄之岁，婚事却一直捏在寒氏手里面，不得好嫁，再加上这病疾。云锦绣觉得她不会有太多野心，就算有的话，这身子也不允许。

何况寒氏也早将云绮晴当成废子来看了吧，既然求到自己面前，云锦绣索性就给她治一下，总比得罪人强。

“就给她送去吧，等出事再说。”云锦绣伸手抹了抹桌面，那无形的书页便掀了面过去，继续看。

小竹见小姐对着桌面盯瞧，一时有些无语，只好应命，端了药而去。

屋子内安静了，不时听到唰唰声音，是嬷嬷打扫院子的声音。

云锦绣趁这空迅速翻了翻，直到一本书见了底。

“莫非你在看桌子上的纹理？”

一道低磁魅惑的嗓音传来，云锦绣本能抬头，一张脸伸过来，与她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看到声音的主人，她讶异地朝后退去，“你，你怎么来了？！”

大白天的，九王爷居然又跑到她的院内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被监视得紧？居然还来？

楚曜仿佛没看到云锦绣的惊讶似地，他华丽转身，朝旁边的椅子一坐，悠然如雪，“本王想来看看你，于是便来了。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