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闻言，不爽的哼了声，但也明显斯文了点儿，没继续啃小姑娘的胳膊了，直接把断臂丢到一旁。
这俩鬼打架，说实话没啥好看的，就跟流氓斗殴没啥两样，没什么章法套路，就是比谁力气大，看谁更强壮谁就厉害，何况……眼前怎么看也是个老头在痛殴一个毫无法抗之力的小女孩，这就更谈不上什么赏心悦目了，当然，除了这些外，两个鬼缠斗时候带来的视觉冲击，无疑强大无比。
小姑娘的确是没什么反抗之力，可老鬼的进攻意志却过于强烈。
虽然没任何章法，但老鬼打在小姑娘身上，挨上就是骨断筋折，小姑娘痛的只能连连凄厉尖叫、求饶，一副凄惨无比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忍心，但老鬼却毫无同情心，我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小姑娘已经被揍得奄奄一息，老鬼还毫不留情的把她四肢全部扯断，成了根人棍。
我看的眼皮直跳，虽然是鬼没有血肉之躯，但他们本质上还是跟人差不多。
小姑娘本身就浑身是血，不管那是幻想也好，原本就是这样也好，被老鬼毒打后，不光骨断筋折完整的从魂魄上体现出来，而且四肢被扯掉，血肉横飞的景象一点没少，完整的被体现出来。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别提有多强烈了。
老鬼是真下了狠手，而这样却起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效果，原本满身戾气的小姑娘鬼魂，在老鬼的摧残下，戾气和怨气竟然越来越低，到最后竟完全不见增长，反而全部退缩了回去，变成了一个较为普通的鬼物。
这点着实让我目瞪口呆，压根没想到这样也行。
形成厉鬼的阶段，尽然给人揍得活生生打断了，而且看这架势，她以后也难再变成厉鬼了，不过危机解除了，我也冷静了不少，禁不住开始有些狐疑。
按照正常判定，以及她刚形成鬼魂时，我对她的观察来说，就算我直接告诉她，她已经死亡的真相，也没理由直接就向着厉鬼开始转变。
这变化也太过突然了……突然的实在不正常。
毕竟在我冷静下来，有功夫细想的时候，怎么都感觉实在无法理解，不合常理的事情总值人去得深思，何况又是这么极端的不合理。
老鬼见小姑娘动弹不得了，就收手到了我身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看地上动弹不得，一脸惊恐的小姑娘，她已经没什么威胁了，我重新念起通灵咒，慢慢靠近她，继续跟她沟通，通灵状体下的沟通，不会被鬼魅所迷惑，可趋于最平等的状态。
如果直接去跟鬼魂沟通，很有可能受鬼魂的影响，因为他们的诉说，产生跟他们相同的感觉，因为他们的故事悲伤、痛苦、难过，或许只是这么看会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鬼魂往往会有轻生厌世的念头，把这些念头带给活人，又会带来什么结果呢？
所以跟鬼魂直接沟通的情况，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危险的。
被老鬼狠狠收拾了一顿，小姑娘现在动都不敢乱动，见我又用通灵术，也没任何反应，靠近后，我吸了口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跟小姑娘交流起来。
我告诉她人死后不能复生，就算只是一时冲动，但已成的决定必然无法挽回。
执意想要挽回，只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大的灾难，何况横死或是自杀而死的人，入不了地府更进不了轮回，成了鬼也无处可去，滞留人间只会怨念加深，迟早会祸害一方，最后的结局不是自行消散，就是遭受正道修法者的惩戒，最惨无疑是遭天谴，到那时注定会魂飞魄散，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我说的虽然残酷，但这都是事实，小姑娘也开始露出惊慌神色。
见火候差不多了，我这才提及要她帮忙的事情，我告诉她鬼魂用自己的力量来作恶，自然会品尝恶果，但如果是在修法者的法器中，用自己的力量助人，则会带来另一种收效，最大的好处无疑是增加自己的功德，足够的功德足以弥补自杀带来的果报，日后可入地府或是轮回。
这好比一些心思狠毒，已经走投无路的鬼物，害怕自己消散或是遭天谴，会去寻找替死鬼，借此蒙蔽天道或是地府，借此寻找到一个重新投胎的机会。
但这种事情，就算暂时的蒙蔽了，也不能说以后就全然无事了，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好蒙骗的，就算一时间没有危险了，不代表以后不会遭到报应。
因此配合修法者，积累自己的功德，借此打破自杀引起的果报，才是最合理，不会有任何报应的办法。
但这种事情也不是每个鬼魂都能遇到，毕竟修法者就那么多，这类鬼魂碰上，也不一定能得到修法者的帮助，因此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听我说完，小姑娘幽幽问，真的回不去了吗……
我叹了声，严肃说，不要再有这种念头了。
利弊我已经说清，小姑娘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同意了我的意见，而且我也提前告诉她，至多帮忙五天的时间，头七的时候我会放她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事情就这样总算是敲定了。
没想这次请鬼，竟然废了这么大周章，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毕竟小姑娘已经开始配合，原本还有点担心，她被老鬼折腾成这样，可能没能力帮到忙了，不想很快地上的残肢断臂，快速爬动到小姑娘身边，又重新跟她融合在了一起，很快又恢复了完整的魂体。
这一幕的确诡异离谱，但也不是无法理解。
鬼魂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特能量体，就算刚才的施暴残忍视觉冲击力极强，但被拆掉的残肢断臂，还是属于小姑娘的一部分，这都是能量的表现形式，想要恢复过来也并不是那么难。
小姑娘恢复过来后，看似完整无缺，但鬼魂颜色看上去明显淡了很多，有点儿像掉色了一样，显然是魂体还是受到了伤害。
好在老鬼多少有点分寸，没把事情够大，不然就算小姑娘同意了，到时也不会有力量帮忙，之后在我的指挥下，小姑娘乖乖进了法器，我稍加封印，这条费尽周折的法器终于算是彻底成型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拿着法器转过身，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人。
周蓉瘫坐在地，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这边，仿佛被吓傻了的母鸡，根本不会动弹了，我眼角一跳，心道不会给吓傻了吧？凑到跟前，伸手在周蓉眼前晃了晃，还是没反应，我脸皮抽了抽，抓起她右手，两根指头用力捏住她中指顶端，一边运转法力以破灵障驱散她体内阴气。
没多大会儿，周蓉浑身一哆嗦，这才如梦初醒般慌张东张西望起来。
“刚……刚才那个女孩和老人是谁？”
周蓉第一句话就让我错愕，我问，你刚才看到他们了？
周蓉下意识点点头，很快反应过来，惊愕问，他们……他们是鬼？
我讪笑一声，正想答话，一边沉默很久的老鬼，忽然出声了，他们就在……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发现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鼻孔也在扩大，不知道是想露出兴奋、震惊、还是错愕的神情，但很快这表情就僵住了，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卡在喉咙里了。
下一刻，之前生猛无比的老鬼，忽然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羊癫疯似得打起摆子，猛翻白眼，浑身青筋暴露，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
这样子肯定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你说一这么凶的鬼，跟我演什么戏？
我目瞪口呆看着老鬼，完全摸不清什么状况，手忙脚乱的蹲在老鬼身边，问他怎么了，老鬼憋的本来就发青的脸色，此刻更是铁青一片，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一阵傻眼，完全束手无策了，眼前要是个大活人，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我还能检查下，用下急救措施，可这是个鬼啊，根本看不见摸不着的，就算我手头掌握的法门，用上也顶多能对鬼魂封禁和伤害，根本起不到救助的作用。
被驱散了一些阴气，回过神的周蓉在一边紧张问我在跟谁说话，看来是又看不到老鬼了，看不到鬼魂的情况下，有人跟鬼说话，无疑跟对着空气说话没两样，想必不是让人害怕，就是被当做神经病，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哪有功夫理会周蓉？
老鬼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痛苦，而随着这股痛苦的产生，他身上的戾气与怨气，也随之加强，给我一股随时都要失控的感觉。
我心惊肉跳的同时，赶紧拿出瓷瓶，跟老鬼说，还能不能动？快先回来！
老鬼扭曲的面孔，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希望，稍微轻松了一点，冲我吃力的点点头，努力朝着瓷瓶挪动一下身体，我赶紧打开瓶盖，老鬼的身体立即变得稀薄起来，从下身开始化成一股黑雾，快速冲向瓷瓶。
他的头最后化作黑雾，在进入瓷瓶前，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露出一丝轻松，对我轻声说了一句话，之前那么凶猛的老鬼，声音中竟然带上一股挥之不去的惊恐。
“他来了，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