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警察坐不住了，连续问了几个关键性问题，对面三人异口同声，知无不答，跟竹筒倒豆子似得全说了，看样子就算问他们几岁还在尿床，都会乖乖说出来。
这是场异常离谱，甚至是诡异的审讯。
除了我刚开始问了句话，那年轻警察就接过我的工作了，并且越问越兴奋，不光拍摄视频，还仔细用纸笔记录，做完笔录，三人乖乖在上面签字按手印，一切证据明了。
根据三人交代，此事一切都是胡明引导，而小美也不是什么小姐，只是不知那天胡明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去宾馆陪三个男人。
他们说，正准备办事的时候，小美似乎突然清醒过来，剧烈反抗起来，三人裤子都脱了，自然没那么好穿上，色心一起，长得漂亮身段又好的小美，被三人冲动兽性大发之际，灌下大量迷幻剂，以配合他们行事。
说小美不是小姐，是因为他们大致了解到小美是学生妹，而且……事后发现小美真的是个处。
张志超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但三人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成功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呼吸明显加重，双目几欲喷火，紧紧攥着拳头，面部不断抽搐扭曲，我在旁看的真切，生怕他忽然发狂会坏事，赶忙走到他身后，按住他肩膀，低声安慰。
看来，这哥们是真的挺对小美那姑娘上心。
事情妥了，虽然三人的陈述有很多疑点，但这全是他们亲口说的，有了一切证据，就算张志超还有麻烦，但却能摆脱大半了，稍微活动下也就没他啥事了，那些疑点，就该是警察去头疼了。
年轻警察喜气洋洋的送我们出门，显然，他得到份意料之外的功劳，对秦天戈的态度，他更是显得一百二十分客气。
站在门口，张志超一根根的抽烟，腮帮子肌肉高高鼓起，一直沉默不语，显然，他心头有团火在燃烧。
我跟秦天戈对视一眼，不知说什么话安慰他好，半天，我试探着说，老张，咱先回去？站看守所门口不大好吧，别人还以为我们犯啥事了呢。
张志超重重吐出一口烟，点点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正是这么平静，我隐隐感觉可能会有些不对。
我跟秦天戈把他送到车边，一直没说话的张志超摇下车窗，看向秦天戈问，秦大师，下一步计划定好了吗？
我微微一怔，刚才秦天戈是真露了漂亮的一手，地位也从‘秦师傅’上升到‘秦大师’了，张志超还对报复对手念念不忘，我也没插话，这是理所当然的，张志超之前可是被搞得焦头烂额，这种事情换成谁遇到，但凡有能力，都想着要搞回去吧？至少我会这么想。
秦天戈摇摇头说，这事我说了不算，要看你怎么想。
张志超眉头微微一挑，问，意思是怎么来都行？
秦天戈微微一笑，说，差不多，你的对头只是普通人。
张志超微微思考，又问，是不是可以像小美的事情一样，警察发现不了问题，但姓胡的又的确会出事？
“自然。”
这一次，张志超陷入沉默的时间，显然比之前久了不少，等他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狰狞凶狠的脸，重重一拍方向盘，他狠狠说，那……帮我搞死姓胡的！我给你十……不，十五万！
秦天戈眼角微微一动，眯着眼，点头说，好！
张志超的车绝尘而去，我愣在原地刚反应过来，前面的对话一切还好，我也没打算插话，可两人最后两句话，中间交流不超五秒，张志超提议，秦天戈赞同，这就决定了一条人命和价格，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志超已经发动车走了，连给我说句话的时间没。
“艹！你ＴＭ疯了？！杀人犯法的你知道吗？”我冲秦天戈惊叫。
秦天戈动动嘴皮说，我又不动刀。
“妈的！那也是杀人啊！你怎么就答应他了？！”
“我缺钱。”
我语塞，一个有钱肯花钱，一个缺钱，听起来就是场你情我愿单纯的生意，可这怎么说都有些偏激了吧？
“缺钱也不能拿人命来赚钱吧？”我继续试图劝说。
秦天戈抬抬眼皮，哼道，为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那些成天标榜道德准则的名门正派中人，何况……那些人可都是有大量香火钱供奉着的，像我们这种江湖游散，没有钱怎么生存？修行也是要钱，要资源的，退一步说，就算不修行，总得有钱生活吧？
我脸皮抽搐，说，别跟我来这套，做别的不是也能赚钱，给人驱邪不就行？妈的，靠人命去赚那钱，怎么说那都是条人命……
秦天戈翻翻白眼，冷笑，小美的命不是命？
我一窒，下意识说，但刚才张志超的情绪不对，这会儿肯定还在因为小美的事情冲动，回过头他也会后悔，你怎么就直接应了？回头还是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赶上门的生意可劲儿朝外推。”
秦天戈不悦的说，我一肚子纠结，想要反驳却感觉自己的反驳在他的说辞下越来越无力。
他继续说，你真当他是因为小美这么火大？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不是因为小美？我不解，下意识问那是为什么？
秦天戈一边朝车旁走，一边慢条斯理说，张老板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搞了不搞回去，以后还怎么在外面混？
“另外，张老板嘴里那个胡明，肯定不是好路数，而且肯定有背景有门路，不出意外，这门路还很不简单，不是个一般的人。”
“他找来的那三个混混，之前一直死不松口，一是眼红胡明开出的价码，想着出狱了就有好日子过，二肯定是怕这胡明，也不敢开口，今天虽然他们把事情都说了，但你能肯定他们明天不翻供？”
“不管最后案情如何，我能肯定警方找不到胡明给那三个家伙钱的证据，而张老板也可以这口供做突破口，撇去麻烦，之后唯一的结果就是，警方就算怀疑，但也弄不清哪个口供是真实的，又不会随意动这种有头脸和能量的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而且…你想过一个问题吗？张老板的对头，既然能请来那种人，为什么会绕一圈去搞个不想干的小美，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他不能直接去搞……，比方说，张老板？”
我下意识想说，搞张志超的话，应该怕影响大不好收场，张志超毕竟算个中产的老板了吧，但我立马反应过来一件事……这类人要搞别人的话，警察也抓不住马脚，怕什么？
“你是说……”我下意识看向秦天戈。
秦天戈熟练从我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烟，美美吸了口，嘿嘿一笑说，张老板已经被搞过了，但没成功，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阴气，不重，甚至根本影响不到人，不是被破除了，就是对方施法的时候被什么挡住了，你当就一个小美，会让人张老板这种人愤怒成这样？
夹着烟指指太阳穴，秦天戈哼哼道，没被搞过的话，别人凭什么你说什么他信什么？你要去探查，就陪你去，你回头跟他说什么，他也没疑虑，就算关系再好，没被搞过也不会这么信你吧？少年人，遇事要多动动脑子啊。
我徒然惊醒，前思后想，看来……最单纯的只是我啊，我替兄弟劳心劳力，最后竟然发现对方连所有事情的经过都没有完全告诉我，至少是隐瞒了他已经被人阴了的经过。
秦天戈说的明白，或许起初我可以把张志超的态度当做，真的是兄弟间的倾诉，而之后我的表现，让他隐隐生出一丝希望。
不出意外，在张志超想办法通过父亲平事的时候，也在找秦天戈这种人，之后我的发现让他选择了暂时等待，直到秦天戈露了漂亮的一手，他这秦师傅成功晋级成‘秦大师’，所以…他决定不忍了……
见我思考问题，秦天戈估计以为我在发愣，推我把哼道，不信，你晚点打个电话问问你兄弟有没有被搞过，不就清楚了？
我心情复杂的看看秦天戈，点点头，发动了汽车。
路上秦天戈跟我絮叨，这一次，是看在是搭档的面子上才给我解释，要是下次自己不动脑子来问他，那行，但是得收费，他的时间很值钱，要按小时算。
我一边开车一边想问题，懒得搭理秦天戈，但谁知道我远远低估了秦天戈对钱财的贪婪程度，以后问他事情，他竟然真的有脸伸手要钱……
事情看来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张志超不是因为小美的死而激愤过度，或许有这原因，但也只是一小部分。
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面子和恩怨，想来也是，谁要弄死我的话，有能力的情况下，我也难保不会想着报复回去，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世上也没那么多圣人，想当圣人也没那么简单。
谁都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但真到那份上，保持平静的心态，真能那么容易做到？佛家还有怒目金刚，何况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