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板躺在床上，一直没动弹，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我还以为这家伙是老死了呢。
他的样子看的我和秦天戈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昨天到今天这么久的时间，都一直没吃没喝的了。
“你们看我的样子，像是能吃得下东西吗？给我点水就行了。”
顾老板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的厉害，带着股上了年纪老人特有的苍老感。
我看了秦天戈一眼，他转身到旁边的桌上拿了瓶矿泉水过来，贴心的给顾老板打开才递给他。
喝了两口水润了下喉咙，顾老板忽然从之前的绝望茫然中脱离出来，非常平淡看着我说，你是不会给我机会了吧。
我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机会是什么，也不否认，笑笑点点头，说，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顾老板也没生气，闻言深吸一口气，淡淡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
“想通了？”秦天戈有些诧异。
“想通了。”顾老板微微点头，看了眼秦天戈，说，以前是真的不能说，也不想说，不过现在……反正我时间也不多了，也不怕会有谁报复我，有些事情压在我心里也够久了，不如说出来痛痛快快的走好。
我闻言笑笑，微微扬眉说，其实也是因为害怕？
“害怕？是怕。”顾老板点点头，并不否认，坦然说，以前不怕那些，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凭我背后那些人，也没什么值得让我害怕的。
“我老婆信佛，她只知道我明面上的生意，却不知道我暗地在做什么，总听她说因果报应，让我多做善事给自己积德，就算是死了也能有个好归宿。”
“以前听到这种事情总会嗤之以鼻，虽然不会明面上说什么，但我跟老婆感情也一直很好，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争论，就顺了她的意，经常去做些善事，给不少贫困学生和地区捐过款，这些年捐出去的也不在少数，而且我还能拍着胸脯说，虽然这些事不是我本意，但我做的绝对比大多数伪慈善家要好的多。”
“我捐出去的钱全落在了实处，都交到了需要帮助的人手上，也没想过靠这洗钱什么的。”
“因果这种东西，实在太虚了，我老婆总跟我念叨，虽然意思明白，但谁也说不清是真是假。”
“你的事情虽然玄乎，但我看人很准，我知道你没说瞎话骗我，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头一回知道因果真的存在，而且还这么厉害，要说不怕，那都是假话。”
“我活不下去了，临死前知道这些事情，我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不管能做多少，怎么做，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稍微做一些什么，让自己下场不要那么惨，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按照你所说的因果关系，真是这样的话，我想就算我继续下去了，吃掉了顾忠的心脏，恐怕只有失败一个可能性吧？虽然我直接插手的事情不多，但间接参与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恐怕就算是间接，那些因也会种在我身上吧。”
我点点头说是，的确不可能成功。
顾老板惨笑说，我猜到了，就算是实验进行到了更高的层次，已经能完美解决后遗症，大大提升了成功率，我所做的事情……恐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失败率，也会毫无疑问的落在我头上吧？就算遇上了，那这也只能说是报应，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挑错了实验对象，我们组织的人，没人能胜任这种成功，我们或许……也根本就没可能会成功。
“知道就好。”秦天戈嘿嘿一笑，说，自古以来出了那么多修法者，没一个人成功了，凭什么到你们这就能成功了？这都不是我说，古代的修法者，我能保证绝对要比现在的修法者厉害的多，他们有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天然优势，他们都没法成功，现在就别想了。
“说的是……的确是痴人说梦了。”顾老板苦笑。
“是怕你家人受到牵连？”我不动声色问了句，顾老板微微一怔问我什么意思，我笑着说，一开始说话，先提自己家人根本不知道你的事情，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放心吧，我们可没那么下作，没人会动她们的，部门也不可能去动这些无辜的人，你更该担心的是，你曾经做的事情，会让你很可能就算死了，他们也会受到你的牵连，遭受本来不该有的报应。
顾老板闻言脸色难看起来，张张嘴，但也没反驳什么，反而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们问，这样……原本我不该提条件，也没打算提条件，但他们真是无辜的，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希望你们能答应我这一个，也是唯一的条件，请帮帮他们……
我跟秦天戈面面相觑，一时间感觉有些为难，这事儿……有点不好说啊。
顾老板这种人，按说我们不应该答应他任何条件，可也怪我多嘴，突然提起这事儿，让他拿出情报当筹码了。
说真的，我可什么忙都不想帮他，可我真不答应，看顾老板决绝的脸色，显然是我不松口他就也不开口了。
“好吧……如果他们真是无辜的，我可以帮你，但我要提前声明，如果他们曾经做过恶，或是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帮忙的。”我做出了让步，但也有自己的条件，跟着我补充说，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不会动手脚，一旦确认他们的确是无辜的，我肯定会出手。
顾老板连连点点头，说，放心吧，我妻子自幼信佛，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平时连鸡都不忍心杀，除了嫁给我这一点……
顾老板苦笑说，我儿子也不用担心，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而且年纪还小，还没什么坏心思，以前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这些你们都可以去自行确认，没什么好骗你们的。
我点头答应下来，跟着问顾老板，要不然还是先吃点东西，我们再说事情吧，先不急，还有时间的。
“算了，没胃口，而且……我现在根本不能动。”
顾老板苦笑一声，喃喃说，原来衰老到极点，就是这种感觉，人连自己想动都不能动，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我跟秦天戈面面相觑，我说他怎么一直躺着不动弹呢，原来是没法动。
不过就算这么说，我也没直接问话，先跑出去打了份瘦肉粥来，让顾老板好歹先吃点再说，看顾老板这衰老的样子，我真怕一直这么滴水不进，他身体撑不住，别话说一半身体就虚弱的说不下去了，或是干脆直接嗝屁了。
真那样的话我可真傻眼了，这种细节可是不能忽略的。
看顾老板在床上吃完粥，我才开始问话，别的事情我多少问了殷先生一些，大概知道了他们这组织的事情，我所问的重点，自然要放在大伯的事情上，其他的事情，我现在还真得没那么关心了。
“刚才你说之前是不能说？”问话前，我先小心问了句这问题，顾老板闻言点头，坦然说，你没猜错，我身上被他们下了咒，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这是防止背叛的手段。
“之前如果我告诉你们了，恐怕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远程咒死我，所以我没法说也不敢说，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有背叛组织的人，一旦声张出去组织的隐秘，很快就会被那边下咒咒死。”
“殷先生那家伙身上没有吗？他说的可是顺溜啊。”秦天戈有些纳闷的问。
“当然有。”顾老板苦笑说，不过他是修法者，我可不能跟他比，就算他说了，一定时间内还是能抵抗体内的咒，而且既然被你们部门抓住了，恐怕他稍微抵抗一下，你们部门有高人出手，很快就能破了他身上的咒，他这是有恃无恐啊，如果我有这本事，还不用死的话，我肯定也会痛痛快快的反水。
秦天戈一听不由笑了起来，说你们这狗屁组织，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啊，根本就没人肯忠诚的。
“那可不？”顾老板叹了口气说。
“你现在说确认不会有事？”我皱眉问，真怕话说到一半，顾老板被人咒死了，那我们就傻眼了。
“问题不大，他们想要动用我们体内的咒，也需要一定的距离，不可能无限制距离的使用。”
“据我所知那种咒很奇特，下了之后只要催动，就可以在非常远的地方发动。”
“不过这里比较偏僻，很难找到这里不说，他们就算算到了位置，想快速到达能施咒的地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些时间够我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再说……不管我说不说，我能活的时间就这么点了，恐怕他们还没赶到，我都已经死了，说了又有什么呢？”
我长出一口气，点点头，说，那行，我们也抓紧时间吧，这事儿不能耽误，这对大家都好。
“行，你问。”顾老板点点头，非常配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