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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南京二

云的抗日 欧阳锋 5583 2019-04-14 01:15

  

出于礼貌他们没有发问,不过小波恩显然读出了他们眼中的内容,他低声对两个同族说:“我们犹太人有句老话说投资要从长远角度出发,不要仅仅局限于眼前,而要放眼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你们别看欧阳师长年轻,他可是凭区区的一个旅的兵力打败了日本人的一个师团呢。”

华恩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当兵那会研究过世界各国的军史,故此很熟悉各国军队编制的实际情况,清楚的知道日本军队一个师团和中国一个旅之间的数量差别。他吃惊不小,看向欧阳云的目光便不禁带上了崇敬的神色。

犹太人想要参军,这是个新情况,短短的几步路,欧阳云瞬间想了许多。最后他认定这是件好事,于是决定无论无何要将这两个犹太人留下来。大家坐下来之后,他看着华恩和克莱夫笑着问:“怎么想起要参军的?”

听了翻译,华恩很自然的答:“因为我觉得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崇高的工作。欧阳长官,我看过您签发给我们犹太人的那份文件,我想的是,既然我已经是中国人了,那么就应该为保卫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力量。”

前面说过,小波恩的汉语水平实在不咋地,因此他翻译出来的这段话就显得有些词不达意,简单的概述为:他们以后作为中国人想为保境安民尽一份义务。

欧阳云听完,眸子里闪出光彩,带头鼓掌道:“说得好极了,如果我们国人都能够像你们一样,那小鬼子那点人口还不够我们齐心吐一口痰的!”

这话小波恩自己都有点听不懂了。欧阳云没法,只得直接下结论,站起来握住华恩和克莱夫的手说:“欢迎你们加入学兵师!”

然后他立刻给他们做了安排,先去汉语学习班学习汉语,然后直接到师参谋部报到。欧阳云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两个人他要充分利用起来,到部队以后先让他们对学兵师的下级军官进行培训,然后以他们为榜样,看看能不能组建一支混合部队,类似于后世的摩步化部队。

和日本华北屯驻军打了两仗,学兵师失去了千多英勇忠诚的战士,失去了一大批来自华北地区准备进入投资任丘的商人。同时,他们也收获颇多。犹太人的资金和人才是一方面、全国各地的热血青年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来自海外华侨的投资和资助。当然,细细算来,和赵登禹的132师行成盟友关系也算是意外之得。

赵登禹无意擦手任丘和北平之间的事务,他当初之所以要拉学兵师一把完全是出于一个中国人的良心。不过冯治安和刘汝明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冯治安不想做汉奸,可是当他一觉醒来,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树立了三个强敌,抵不住刘汝明的劝诫,宋哲元从山东的回归也让他有点担心军权旁落,这种情势下,他决定和赵登禹、张自忠摊牌。

宋哲元回山东说是休养,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实是躲麻烦去了。历史上,他虽然多次休养,也多次任命其他人代替自己行使29军军长一职,但29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脱离他的掌握。这一次却是个例外,等他从山东回来,见到佟麟阁和张维藩两个29军老人,看见他们一脸的义愤和无奈,从他们口中才得知,原来曾经雄踞一方的29军自己现在能够指挥得动的竟然只剩直属军部的警卫营和教导大队了。

听佟麟阁细说了38师和学兵师之间的恩怨,得知自己一向看重的冯治安这回竟然和日本人勾结到一起,宋哲元气急之下,浑身颤抖半天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难怪自己打电话找冯治安,后者副官总是以师座不在推脱呢,感情是这么回事。

29军是在西北军残部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宋哲元为之吃尽了苦楚费尽了心思。想起29军当年寄居于山西一隅的时候,全军无粮无饷,缺枪少弹,被老百姓称为“叫花军”,他的心头反而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那个时候,虽然日子苦,但是大家多团结啊。现在倒好,29军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展了,可是偌大的一支军队却分裂了。

“张老、麟阁,真正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自己不逃避,一直呆在北平,相信冯治安等人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揽权吧——宋哲元这样想着,黯然的低下了头。

张维藩和佟麟阁相视苦笑,张维藩道:“军座,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想想如何收拾这个残局吧。北平现在已经被冯治安控制住了,察哈尔在刘汝明手中,天津是张自忠,廊坊一带是赵登禹的地盘,呵呵,真没想到我们西北军竟然有这么一天。”

宋哲元在山东听说了学兵师和日本人打仗的事,但是不知道详情,他说:“想想真是好笑,学兵师是从我们29军出去的,可是现在,其战力和军力隐隐已经在我们诸师之上了。学兵师和屯驻军一战,你们了解具体的战况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提起学兵师,佟麟阁道:“学兵师打得非常辛苦,兵力不占优,武器不占优,局于地域原因战法又受到限制,听说伤亡了一千余人。欧阳云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哪,他手上除了原来的宪一团和129团并没有多少老兵,可是这次迎战的偏偏不是这两支部队。我原来以为他们一触即溃呢,不过不知道他们怎么训练的,那些学生丙虽然伤亡惨重,但是却一直没有崩溃。当然,最后不是张自忠的38师在后面捅了日本人一刀,学兵师这次肯定难逃灭亡。”

“张自忠帮了欧阳云,这倒奇怪了,他不害怕日本人的报复吗?”

“这一次他倒是占着理的,最后双方也没打起来,不过被他在后面一闹,土肥原却不得不有所顾忌,所以最后只好退兵了之。”

“日本方面的指挥官真是那个土肥原吗,这倒奇怪了。”宋哲元眯起眼睛想了想,他的神情从容,好像已经从29军分裂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张维藩说:“说起指挥打仗,这个土肥原还是有两下子的……”他们三人都是老行伍了,谈起军事来立刻滔滔不绝,张维藩和佟麟阁一直关注着文安战事,这几天一直在做着推演。佟麟阁将拿出地图在桌子上摊开,三个人就着地图开始就双方部队调动的细节发表意见。

得知酒井隆差一点就从翼东请来了伪军,而土肥原更有意将一个旅团的兵力投往雄县方向,而冯治安也配合着出动了两个团的兵力,宋哲元“啪”的一声一掌拍在地图上骂道:“这个冯治安,他是真的想当汉奸吗?这种亲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不行,我得去找他!”

张、佟两人忙把他拦住了,佟麟阁说:“军座,算了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这个时候过去只会自讨其辱,我听说,冯治安已经上书南京,请求直属中央军了。”

张维藩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看来我们29军这个小庙是装不下这座大佛了。”

宋哲元冷笑:“他想直属中央军,没这么容易吧,你们忘记《何梅协定》了?”

《何梅协定》要求国民政府不得在河北保留一切军政机关,如果37师真的变成了中央军,那日本人那一关他们却怎么过得了。

张维藩道:“军座啊,此时不同往日,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冯治安和日本人已经有了默契的,欧阳云不是说任丘有石油的吗?现在好了,只要冯治安和中央能让出任丘,那么,37师以中央军的名义存在于河北,我想日本人一定会同意的。”

“妈的,这些混蛋!这不是变相的卖国么?”宋哲元大怒。

张、佟两人互视一眼,齐声叹气,心中想的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主要原因还不是你吗?如果你不回去山东,如果你能够在冯治安等人身边安插一些钉子,那事情肯定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秦德纯呢?”宋哲元问道。他在山东的这些日子,河北省省长一职就委托给秦代理了。

“好几天没见他了,应该是去任丘了。”

“去任丘干什么?怎么?难道是觉得29军散了,想去投奔欧阳云?”

张、佟两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宋哲元却是冤枉秦德纯了,他去任丘不仅没有投奔的意思,而且是想借欧阳云的力量来解决29军面临的解体危机呢。

并不是有意怠慢秦德纯,或者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什么的,欧阳云让他在学兵师师部等了将近三个小时,实是因为任丘电子器材厂内正在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试验。第一具显像管被特勤大队的学兵们制造出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电子器材厂、兵工厂、内燃机械厂、医药厂这四个学兵师最机密的工厂都被搬到了白洋淀内。他们以“鲤鱼岛”为中心朝四边扩散,在其四周,“狼牙大队”两百多名特种兵战士形成了一道严密的警戒线。如果一个不知情者冒冒然的闯进这片区域,他会惊讶的发现,就在那些芦苇丛中,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喝道,在有的水面下,还布设着水雷。

显像管的制造,欧阳云只给出了图纸还有技术参数,其它的完全需要学兵们去探索了。负责这个项目的学兵是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留学生,名叫南天林。南天林是陈师昌招进学兵师的,当时欧阳云亲自接见了他,欧阳云清晰的记得,刚见到南天林的时候,对方还有点发福,而这次再见他,对方身上却瘦的好像没有一两肉、尽剩下骨头一般。

试验没有成功,不过欧阳云还是好言慰问了所有参加此项目的学兵们,并且一次性发给每人一百银元作为奖金。

试验没有成功还拿到了奖金,以南天林为首的学兵们都感到不好意思。他们一度坚决拒绝,声称奖金只能奖励给胜利者、成功者,而他们现在还是失败者。

欧阳云却坚持,因为他太清楚该项目的难度了。此时,虽然电视机已经被制造出来,但是那尚属于科学试验品,换句话说是没法进行普及推广的。而他们现在射击制造的显像管却是实用型的,一旦制造成功,那就能够大量生产。因为没有借鉴品,显像管的每个部分都需要学兵们亲自动手设计、制造,而在此之前,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接触过这类知识,其难度可想而知。

“鲤鱼岛”和师部铺设有一条秘密线路,得知秦德纯找自己有事,欧阳云一给学兵们发完奖金便不得不返回了。在离开实验室之前,他握住南天林的手说:“天林,显像管能否制造成功对我们很重要,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我有过——有的时候盯着一件事情半天都没有头绪,但是当休息好以后,说不定睡梦中就会得到答案!”他最后开玩笑说:“你们拼命工作是好事,不过如果不保重自己的身体,那我可得给你们派生活顾问过来,到时,你们可就没得自由啦!”

南天林等人感激的笑了,然后保证说:一定会注意工作方式,一定早日完成师部交付的研究科目,一定率先在世界上生产出能够实用的电视机。

秦德纯坐在学兵师位于任丘城市东南角的师部大院内,喝着陈师昌奉上来的“雨前龙井”,想着第一次见欧阳云的情景,心中颇多感慨。

欧阳云这个年轻人的出现是突兀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一条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路上,忽然某一天从草丛中蹦出了一条老虎。偏偏,自己当初以为这不过是只小猫崽而已。29军演变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大半的责任在宋哲元,他对麾下的将军们太信任了,结果呢,生生的将权力下放下去,现在某些人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却是再也不肯松手了。

三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实在难熬,好在秦德纯是个有修养的人,或者说他清晰的明白当前的形势。学兵师再不是当初那个屈居宛平军营的学兵团了,而欧阳云也不再是那个一脸诙谐的毛头小伙子。在这个乱世,枪杆子就是尊严、就是权威,没有了枪杆子,不管你挂着多大的官,说的不好听一点,屁都不是。

欧阳云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来,咋见到对方,秦德纯一时没认出来。小白脸变成了黑脸大汉,胡子拉杂,眼窝深陷,可以看得出来其主人这段时日并不好过。也是,以一个师的兵力对付小鬼子的一个师团,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好过吧。

“秦副军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稀客哦!”欧阳云说话的语气和以前有了不同,口吻和他的年龄不成对比,不过,没有人觉得这不恰当,或许,这才配的上他现在的身份。当然,如果秦德纯私下的常来看看,他会发现欧阳云还有另一面。那个时候的欧阳云无赖、懒惰、贪吃、甚至还有点好色。

“欧阳师长吗?许久不见,你可越发成熟了,”秦德纯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伸出手去,确定面前这人就是华北目前风头最劲的人物之一,他的眼神不由凝炼起来。

“非常不好意思,害您老人家久等,实在是罪过,师昌,时间不早了,准备晚饭,今天晚上我要配秦副军座喝两杯,就放在‘崧云’餐厅,”欧阳云大声喊话。

陈师昌朝秦德纯敬个礼,快步走了。

“不麻烦了,我还得赶回北平去,”

“没事,到了我这里您就听我的吧,”欧阳云让其他人下去,然后带着秦德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没有了闲杂人等,客套话就是多余的了,欧阳云请他坐下来以后,一边帮他重新泡茶一边开门见山的问道:“秦副军长,您此时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秦德纯看着这个和自己子侄辈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被他身上的干练、自信气质所感染,他心中暗暗的赞了一声:难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身上有虎王之气啊!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欧阳,我就倚老卖老叫你欧阳了。”

“应该的,应该的,您这样称呼我,我更高兴。”

秦德纯笑了,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作出了不小的事业,但还是很谦虚的,这很难得。他说:“听说你们这一次伤亡蛮大的,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放着你们和日本人单挑,你不会怪我们吧?”

欧阳云稍微愣了下,调整下思绪,他把泡好茶的茶杯放到他面前的几子上,很认真的说:“秦副军长,您太客气了,贵部这次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如果不是张师长、冯师长还有赵师长都出了兵,我想现在我军已经惨败,任丘也给丢了。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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