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

秋华院——四皇子的住处

对比圆明园中其他的地方秋华院是最为偏远的，每日领食的奴才要从最远北绕到最西处的膳房，待回到秋华院，膳食已然偏冷，好在太后还算对皇帝仅二的皇子重视，允许在院中设一个小厨房。

徐嬷嬷端着八宝粥，心中唉叹一声，入了书房。

“四阿哥，己经过了用膳的时辰，你还未用膳，来尝尝这八宝粥吧。”

四阿哥一身素衫，半大小子的个头，闻言却是眼皮子也不抬，盯着手中书上内容，道：

“嬷嬷，我还不饿。”

徐嬷嬷双眉微皱无奈继续劝解：

“四阿哥读书好学，可若是连膳食都不吃了，那有精力读书呐，奴婢虽不懂大道理，也知道四阿哥是人，是人总要用膳。”

四阿哥放下手中书籍，他真的不饿，但徐嬷嬷一番好意不忍拂了去，他从小不得君父喜爱，皇家没有母亲的他是在身边奴才的养育下长大，所以他拼命读书甚至算计……

“既然嬷嬷如此说，那我就尝尝罢。”

坐在楠木椅子上，一碗热粥冒着腾腾莲子香，引起食欲。

四阿哥轻尝了一口，味道醇甜香糯，一口两口……突然他的小腹传来一阵刺痛，胸膛一股热流莫名涌动，心跳加剧，他颤抖的肢体影响声音，无力道：

“嬷嬷，我好痛啊，为什么？”

徐嬷嬷混浊的眼眸充满了惊恐，她既害怕又慌乱：

“四阿哥，四阿哥，你怎么了？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去为你找太医，找太医……”

“快来人啊，小裴子，小裴子……”

徐嬷嬷的身影消失，耳边独剩那些宫人焦急慌乱的声音。

“嬷嬷……”

明明天未亮，眼却黑了，再多不甘再多怨，也无用。

因为死亡是不可抗拒的。

慈宁宫

——小佛堂

佛有千身，以有千庙，供奉的弥勒佛是最慈祥的。

跪在明黄软垫上的老妇人口中念念有词。

“太后……”

门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芳若知晓太后诵经时不喜人打扰，除非重要的事情，底下宫人是不敢经扰的，问道：

“是有何事？”

小太监沉沉地道：

“禀太后，方才圆明园传来消息，四阿哥毙了——”

本来念经的太后，手上佛珠串掉落，丝断，圆珠子崩落四散。

“什么！哀家的四阿哥——”

太后失神地起身，明明昨日皇帝还夸赞了那孩子，那孩子还来给她请安，怎么就？

她起身，一个不稳踩到散落的佛珠，就要摔倒时，幸得芳若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了她，顾不得脚痛带来的难受，她追问：

“告诉哀家，四阿哥是怎么了，明明昨日他还高高兴兴来向哀家请安。”

隔着一扇门，也知道太后生气了，小太监吓得一跪，胆怂道：

“奴才，奴才也不知啊！”

芳若厉声：

“还杵着干什么，太后摔倒了，快去请太医。”

门口另外守着的两个小宫女一门忙跑了去。

‘咯吱’

笑容慈祥的金佛动了下。

‘啪’‘咚——’

金佛毫无征兆地滚落。

“……太后”

芳若大叫一声，将太后牢牢护在身下，而自已承受百多斤的佛像压力。

太后喘息着，脸色惨白：

“芳若，来人——来人……”

慈宁宫一阵忙乱。

养心殿

皇帝一如既往地批阅奏折，终于在写完今日最后一个关于批奏的字后，放下手中朱砂笔，抬头，养心殿熟悉的安静，他却感觉不到内心宁静，眉心忽然跳动了下。

殿外，苏培盛手中抬着皙华贵妃命人送来的蛊汤，若是一般妃嫔他必不会上手。

“皇上，方才贵妃派人送来一蛊汤。”

皇帝抬手捏了下眉心，凝视了会苏培盛端着的紫兰花瓷盅。

“嗯，朕尝尝。”

苏培盛忍着因保持行礼姿势有些酸痛感，抬脚上前，将盅汤轻放在皇帝桌案前。

掀开兰花瓷印盖子，一股清新醇香的味道盖过殿中龙涎香味，充斥口鼻。

炖的是冬瓜汤。

苏培盛用自带的勺子为皇帝盛了一碗汤。

按理说，该有人试食的，苏培盛却不敢，怕皙华贵妃小心眼发作他。

皇帝尝了一口，食欲大动，又是几口。

刚喝了半碗，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就近了来。

殿门外先是停顿了下，而后守门的小太监进了来。

“奴才拜见皇上，皇上万岁，皇上，太后她被佛像砸了……”

佛像？

皇帝一惊，再无心品尝口中美食，起身皱眉问道：

“好端端的，太后怎么就被佛像砸了。”

莫不是惹恼了佛祖？皇帝内心一哂，这些年他对太后的耐心越来越少，且那些阴私太后沾了从未停手过。

心中如是想，皇帝仍是表面一副焦急关心的样子，毕竟，再如何那也是自个生身母亲，他也乐意维持孝子形象。

一屋**人不敢回话，皆想到佛祖一向慈爱保佑善人，太后怕不是犯了禁染了晦气？没人会说出这话，因为那是太后，当着皇帝的面编排太后丢的是命。

“备驾去慈宁宫。”

皇帝轻轻地敛了下紧皱的双眉，冷漠的脸庞闪过一丝担忧表情。

“是”

苏培盛应声。

这时，又一个小太监跑了来，跪在殿外身子颤抖道：

“禀皇上，圆明园传来消息，四阿哥今晨毙了。”

毙了？！

皇帝一向冷漠的面色出现了震惊伴愤怒的情绪。

一直低头的苏培盛眼尖地瞧见前儿个内务府献上的用帝王绿玉石打磨的绿珊串正被皇帝的左手紧握。